退是退不得了,隻能往前。真好笑,究竟有甚麼可駭的,幾次三番的大風大浪也冇有讓他卻步,一個小女孩罷了,還能吃了他不成?
他冇想到她是這個態度,腔調平和得讓他受寵若驚。他說是,“我返來了,殿下這段時候好麼?”
婉婉有點難堪,是她不讓他們通傳宇文良時的動靜的,以是千秋和他的意向,她一概不曉得。
瀾舟捲動手裡的冊子問她:“甚麼是老爺兒?”
她咕噥了一聲,真不是個好時候。大抵戲文裡老唱,中午三刻推出去問斬吧。
他嘴角微微上揚,調子陡峭,聊家常似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本來這纔是實在的他,遠不是他們跟在長公主身邊時看到的謙恭有禮。他有傲視萬物的氣度,麵對在乎的人,或許是微風霽月的,但對於無關痛癢的人,則是刻毒到近乎殘暴。
銅環和小酉退出去了,院子裡服侍的嬤嬤們也散到二門以外,這個時候大師都能偷會兒閒,煮上一吊茶,吃上兩塊點心,長公主府裡的午後光陰,比紫禁城裡落拓很多。
她說老爺兒就是太陽,“你們南邊人不懂,北京有好些土語,如果冇人講解,壓根兒聽不明白。像你跟人學戲呀,徒弟說你‘唱早了’,就表示調兒起高了。另有天橋上的把式,冇甚麼技術,靠一張嘴掙嚼穀,這也有個項目,叫‘高山摳餅’。”
婉婉伸展著兩袖,閉上了眼睛。光是暖暖的,照在臉上真舒坦。她痛快吸了口氣,氛圍裡有太陽的味道,伴著輕風拂過臉頰,從冇感覺身上這麼簡便過。
陽光破空,從雲翳邊沿直射下來,她站在台階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歡樂,連心頭的陰霾都散了。
入正殿,一室空曠,隻要蓮花更漏收回輕微的滴答聲。他曉得她在東暖閣裡,幾重沉沉的簾幔後有她的睡榻。他放輕手腳,一層一層靠近,幔子底下香氣滿盈,女人的內室裡就應當是如許的味道。貳內心咚咚跳起來,站在最後一道紗幔前,透過疏朗的經緯,看到一個嬌柔的表麵側身躺著,衣裳麵料柔嫩,把她的身腰勾畫得非常小巧。他伸手想打幔子,躊躇了再三,料她已經睡熟了,怕出來吵醒她,惹她不快。
他忍不住,輕聲問她,“我不在的時候,你有冇有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