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還止愣了一回神，乍聽得東麵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混渾沌沌分不太清，彷彿不但是禮樂，間或有盆碗的的喧鬨。他木然抬起眼，不知甚麼時候玉輪缺了一大塊，清輝減淡，殘破的半麵，融進了濃稠的夜色裡。
五歲的合德帝姬，冇有現在如許傾國傾城的麵貌，但是在少年的眼裡，已經是冷傲的存在了。帝王獨一的愛女，從奉天殿到毓德宮，即便路途不遠，也是坐著小抬輦的。彼時她玩皮，半跪在坐墊上，嚇得兩旁嬤嬤寺人不得不伸著兩手邊走邊護駕。他被人押住了，非常狼狽，她路過瞥見，像山大王一樣咄了一聲：“火線何人！”
“殿下瞧甚麼？”
燈籠口徑上傾瀉出來的光照亮了來人的臉，銅環持燈到了台階下，嗬腰道：“萬歲爺問起殿下了，奴婢來接殿下赴宴。”
她天然不曉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固然隻可遠觀，但護她無恙，這點還是做獲得的。
立在雕欄前的人撣了撣衣袖，語氣平平：“我是外放的藩王，冇見過世麵，竟不曉得天子腳下另有這類端方。就是平凡人家設席，也冇有來賓冒昧家主的事理，趙參議身為人臣，對長公主不敬，莫非不該死嗎？”
她走到臥欞雕欄旁，仰開端看天涯雲月，金亭的抱柱上留下一個纖細的剪影，粉頸楚楚，孑然獨立。他不敢直視她，唯恐輕瀆了她。他隻敢悄悄望那抱柱，在腦筋裡勾畫她的模樣，每寸每縷，純潔新鮮。
他脈脈一笑，“舉手之勞罷了。就是外頭遇見不平也要管一管，何況事關殿下。可惜宮裡動他不得，不然他那條胳膊早折了。”
婉婉長出一口，對南苑王欠身，“王爺長途入京，路上辛苦了。”
如許的叮嚀出乎她的預感，婉婉抿唇不語，隻是猜疑地核閱他。
錦衣衛拱手施禮：“回殿下的話，擅闖乾清宮，論罪當誅。”
他似笑非笑看著她，眼裡金環燦爛，“殿下說得是，上年我們並冇有照過麵，不過十年前，臣就已經記著殿下了。”
公主感覺聽到了笑話，“我每天都上乾清宮逛逛，你們也殺我來著？放了他，讓他找他爹爹去吧！”
婉婉曉得他說的是那回誤闖乾清宮的事兒，但是相隔了十年，她又是除了好吃好玩俱不上心的人，不過隨口的一句話，那裡另有半點印象。
他都明白，暖和地揚起唇角，笑容倒比最後霎那的月光更潔白。揖手行禮，認當真真地彎下腰去，“聖上克成大統，藩臣理應進京朝賀，不敢言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