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現銀最好,無現銀也可賒賬,若實在過意不去,把馬留給我,也是不挑的。”
趙義心有千萬疑問。
“你這一身的確是廠衛繡衣使所穿,鞋卻不對,繡衣使校尉以下,辦差必穿草鞋,校尉以上皆是黑底白靴,你這類尖頭黑靴,是虎帳把總以上纔會穿的,這是馬腳一。”
趙義臉青青白白,謹慎翼翼探測:“你真不懂讀心術?”
“傳我仵作行的督...於鐵蛋曾對我說過,死不過是生的另類轉換,開棺驗屍當保持沉著,勿忘所學,這便是最大慈悲。”
嬋夏將頭顱放回,頭也不回地比了個二。
他自認裝得他天衣無縫,連巡檢司那些人都被他瞞了去,小仵作怎看破的?
趙義聽“虎帳”二字駭然失容,一顆心七上八下砰砰亂跳,手摸刀柄。
“莫非另有彆的馬腳?”趙義問完便悔怨,二兩冇了!
天涯響起驚雷,震得趙義一激靈,滅口動機一閃而過。
這四個字勾起了嬋夏的感慨。
他這般壯漢看了這一堆骨肉都心生害怕,小仵作沉著的近乎駭人,不知摸了多少殘肉斷手。
趙義聽不懂,又不想表示出冇見地的模樣,轉移話題道:
“多謝軍爺支撐我這童叟無欺的小買賣,再說這第二疑點。來時路過馬棚,看你的馬正低頭吃草,通體如墨,身姿健旺,身有傷痕,又被騸過。一看就是疆場高低來的戰馬――你真不把戰馬抵給我嗎?”
“這狗的後腿健壯強健,能留在虎帳做犬輔,必是充滿靈氣威風大狗,你義弟出事時,它若不衝上前,那些人也不會動它。”
燃燒的蒼朮餘煙嫋嫋,少年音質清冷,像清泉劃過山澗,說得趙義透心涼――這小仵作不但看破了他的身份,還猜到他的心機?
趙義隻當聽不到這厚臉皮的訛詐。
“先說...你安知到我實在身份的?”
“想多了。若遇荒年,易子而食,人肉不如狗肉貴。”嬋夏把兩塊肉各自放回原位。
細看,彷彿真的...不是人。
“廠衛繡衣使配乘馬,剪鬃束尾無需騸,下次你再想裝廠衛的人,記得做戲足點。”
“這隻狗應當是我義弟養的大黃,皮讓人剝走了,黑燈瞎火我摸著都差未幾...”
“護主而死?”
趙義一時語凝,他在虎帳任把總,一年不過十兩俸祿,這貪財仵作一開口便是二兩。
昨晚他摸黑到亂葬崗給義弟收屍,要躲看管,不敢點燈,摸到手感差未幾的一股腦都裝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