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璋品著舌尖的茶,“這茶啊,初品時苦澀入骨,再品,便轉為一點甜香繞在舌尖,耐久不退。做人也是如此,先苦後甜,方是福分。”
她拎起裙角,跨進了門檻。
“薛姐姐說得好高深,樂陽聽不懂。”沈妙言咬了口點心,滿臉天真。
“薛寶璋想見我?”沈妙言挑眉,“見我做甚麼?”
沈妙言也在看她,她坐在那邊,襯著窗邊的秋景,端得是麵若銀盤、眼似秋水,饒是她,都不得不讚一聲,這薛寶璋的確生得天姿國色、靜態極妍。
薛寶璋從書中抬開端看她,麵前的少女色若春曉、膚若映雪,身姿纖細嫋娜卻不失崇高慵懶,仿若那畫卷中將開未開的牡丹花,國色天香,媚態天成。
秋風從湖麵上拂過,漾起圈圈水紋,偶有幾隻水鳥擦著湖麵掠過,襯著水中的高遠天空,及湖畔紅楓的倒影,秋景寥然。
花圃裡隻要菊花還盛放著,爭奇鬥豔,勉強還算熱烈。
“人活一世,多則百年。郡主眼下是得寵,可一年以後呢?十年以後呢?郡仆人老珠黃以後呢?”薛寶璋將茶盞放到花幾上,撫掌輕笑,“本妃信太子此時現在對你的情義,但本妃卻信不過期候和流年。”
薛寶璋眼底冷了幾分,“為何?”
“我雖是太子妃,可正如樂陽那日在郡主府時所言,我並不得太子恩寵。乃至,太子都不肯與我圓房……”薛寶璋含笑著,舒暢地呷了口茶。
沈妙言盯著鏡中的容顏,猜想約莫是薛寶璋那位好師父,給她回話了,約莫是教了她如何對於她。
薛寶璋身著正紅色羅裙,端坐在二樓的圈椅上,身邊花幾上擺著一壺茶和兩碟精美的點心。
沈妙言那張清麗的小臉上,逐步出現一抹輕笑。
素問出去奉侍她梳洗換衣,“主子去顧府看望顧公子了……郡主,太子妃想見您。”
——我信他。
沈妙言同她隔著花幾,順手拿了塊點心,“太子妃本日邀我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兩人當真地相互打量一番,沈妙言上前見了個禮,“太子妃。”
薛寶璋微微一笑,“郡主是聰明人,本妃也懶得再同你打啞謎……你現在雖貴為一品郡主,可你我都曉得,這郡主馳名無實,不過是聽著好聽罷了。太子賢明神武,將來必定擔當大統,成為天子。自古以來,哪位天子不是三宮六院?用後宮來均衡前朝,這是帝王之術,也是太子將來必然會走上的路。”
沈妙言駭怪地挑眉,“我現在不就在與你作對嗎?不然你覺得我在乾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