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啪”地拋棄雞毛撣子，高高挽起袖子，吼怒道：“來人啊，再給姑奶奶拿根新的來！”
兩人吃完餛飩，已是天氣大亮。
沈妙言眨了眨大眼睛，“表兄，我是來帶你一起走的！”
她對著青銅落地鏡子搖開青竹摺扇，背後傳來少年特有的嘶啞磁性聲音：“好一個貌比潘安的小哥哥，不知家中可有結婚？”
始終守在帳外的連澈，挑開帳簾，探出去半個腦袋：“姐姐？”
正逢永安王府的大廚從菜市場采購完新奇菜蔬，兩人藏進那送菜蔬的馬車裡，很快進了永安王府的後門。
這裡是外城，沈妙言彷彿也不籌算進內城去，隻帶著連澈，先在淩晨的鬨市裡吃了兩碗熱餛飩。
沈妙言滿臉當真：“你留在這裡恐有傷害，等入夜以後，我們一起分開大梁城。”
魏錦西撓撓頭，細心想了一想，抬高聲音道：“那好，你們先藏起來，莫要叫人發明瞭！對了，隔壁不是鎮南王府嗎？你們就藏進鎮南王府的地牢，那邊很安然，不會有人去的！”
春陽從紗窗灑出去，魏錦西扶著桌角，忍著身上的傷，漸漸地站起來。
沈妙言趴在房頂，輕手重腳地揭開一片瓦，隻見下方寢屋陳列豪華，喬寶兒身著寬鬆鬆的正紅色絲綢中衣，正在生機，而魏錦西哭哭啼啼跪在搓衣板上，看上去不幸極了。
一手撐額睡在軟榻上的沈妙言，緩緩展開眼，虎魄色瞳眸清冽如酒。
喬寶兒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抄起一把雞毛撣子，不由分辯地就去打他：“你再哭，你再哭！冇用的東西，姑奶奶打死你！”
連澈推開她的摺扇，耳背起了一點兒紅暈，避開她的視野，正色道：“姐姐再不進城，天就要亮了。”
“非也。”沈妙言餘光不斷打量四周，“永安王府就在對街，我是出去找三表哥的。他娶了喬寶兒，魏驚鴻看在他老丈人喬以烈的份上，好歹是留了他一條命。可如果將來攻城，難保魏驚鴻不會拿三表哥的性命威脅我。”
這一夜，大梁城外，四溢著魏北的酒香。
“砰”一聲，隔扇被人推開，喬寶兒一手叉腰，一手拎著個掃帚，氣沖沖地闖了出去。
淩晨時分，一牙彎月高掛枝頭。
等她終究宣泄完肝火，才坐到繡墩上，一邊吃茶，一邊罵罵咧咧道：“魏錦西，老孃奉告你，你百口都死光了，你沾了老孃的光，才氣活到明天！你如果不聽話，老孃把你休了，再彆的嫁人也何嘗不成！”
魏錦西始終低著腦袋，俊臉隱在暗淡中，除了從鼻尖滴落的淚水，其他神采外人無從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