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做錯了?
攏在寬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他幾近是下認識地思慮起來,她的外祖母去了,魏國宮廷中,另有誰能護著她?
君天瀾盯著奏章上淩厲劃出來的一道硃砂紅痕,聲音發澀:“何時去的?”
睡在小榻上的素問被驚醒,倉猝追上去:“郡主!”
沈妙言揉了揉紅腫的雙眼,倉促下床。
韓棠之把他的神采儘收眼底,又道:“另有另一個動靜。魏國臨安王魏元基的女兒就在大梁,她想與皇上聯手,請皇上前去魏國南境,共同出兵撻伐大梁。”
“嗯?”
魏國大長公主薨了的動靜,不過月餘就傳至其他諸國。
八月已過,便是初秋,枝頭的石榴更加飽滿素淨。
胸腔裡的心臟彷彿蠢蠢欲動般跳得極快,他不動聲色道:“傳朕旨意,朕後日便出發,奔赴魏國南境。”
淩晨的風從窗縫中吹出去,把那孤燈吹得擺佈搖擺,孤傲不幸至極。
上好的硃砂狼毫筆,驀地從中間折斷。
“皇上若果然與魏元基聯手攻打大梁,此生與郡主,便真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但是皇上若不在乎郡主了,大可與魏元基聯手,先拿下大梁城,再趁魏元基未回過神時,把鋒芒指向他。如此,魏國大半範疇,將落入皇上的掌心。”
君天瀾還在入迷時,懷中的奶娃娃放聲大哭起來。
韓棠之徐行踏出去,朝君天瀾恭敬地行了一禮,“皇上,魏國的探子,傳了動靜過來。”
但並非是為了與魏元基聯手。
他彌補道:“好似懷了一個月零二十天。”
君天瀾那裡還坐得住,連龍榻上的兒子都顧不得了,冷聲道:“命人備馬備船!”
素問心疼得不可,倉猝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大長公主的棺木擺在靈堂裡,奴婢扶郡主去看看?”
瞥見沈妙言出去,小喬氏心中更加酸楚,上前把她攬在懷中,“天訣,你如果難受,儘管哭出來。哭出來了,這內心才氣好受。”
君天瀾沉默著靠在龍椅背上,闔上眼,腦海中無端閃現出她哀痛抽泣的模樣。
沈妙言哭得撕心裂肺,明顯置身於皇宮炊火的熱烈中,卻彷彿被全天下丟棄的稚童。
暗紅色鳳眸,倏然放大,“你再說一遍!”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約莫說的就是她吧?
君天瀾把他扔回龍榻,正欣然若失間,夜風涼速掠了出去,滿麵塵霜地單膝跪下,“主子,內部動靜,郡主有身孕了!”
韓棠之昂首看他,輕聲道:“魏國的大長公主,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