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蒿一攤手:“王卿的卿卿,那裡用我奉承呢?”說著,他撫著肥碩的大腹,朗聲而笑。
最後一個方劑,他微微思考了一瞬,不知怎地,耳根就紅了紅,緩緩的落筆:《暖帳香》:龍蒿、乳香、幽蘭、丁香、廣藿、雪鬆、麝香、龍涎香、沉香、虎魄。
她高義,說:斬首是小,失義是大!
王靖之恍若未聞普通,用那雙通俗而澄徹的眸子,盯著她。
:“祺硯,將我的琴取來。”
王靖之手中玩弄著沉香,嗤笑一聲道:“這麼多圍爐,那裡還會冷。”
楊毓揚唇而笑道:“本日我便做一次如庾君這般閒散之人。”說著一抬頭,將酒飲儘。
王靖之展暢度量將她摟住,緩緩的撫著她柔亮的髮絲道:“阿毓,我的阿毓。”
:“好。”
楊毓心口柔嫩著,抿著嘴唇笑道:“你的。”
王靖以後知後覺的發明,她曾如蚍蜉般纖細,曾煢煢孤單毫無依仗,卻總有拚儘儘力的勇氣,決不後退一步,他眼中的她容止素淨,胸有溝壑,倔強、柔情、果絕、英勇。
溫情而稱心,蕭灑而不羈。
:“是。”初二紅著臉,身影一閃,消逝在天井當中。
楊毓坐在琴案前,信手拈來,緩緩的將霜雪推開,迎來滿室暖意。
驚世之容與其一貫的張揚與素淨,如一朵盛開的絕壁上絕美的花朵,傷害又讓人忍不住去靠近。
王靖之悄悄拉過楊毓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中,慢條斯理的道:“《幽篁醒夢》可做你平常熏香,《桃李》可在講課時焚燃,《清心引》味淡而雅,可在彈琴時撲滅。”他微微頓了頓道:“《暖帳香》隻待你我大婚之日,焚給我一人聞。”
楊毓聽得風趣,又問道:“沉香溫而不燥,行而不泄,扶脾達腎。丁香溫中降逆,散寒止痛,溫腎助陽。籮絲香中卻有麝香與冰片,恐怕女兒家不宜多用,不知我平素熏的嬰女香可否加上沉香與丁香這兩味?”
庾蒿微微搖點頭道:“據某所知,樂宣君收到的封賞和這兩千邑戶的俸祿不下千萬金,卻能保持清正矜持,難怪你雙眼能如此清澈。”
楊毓揚唇而笑:“郎君故意便製,如果製得不好,阿毓可不付錢。”
二人分開,接過了初二遞上的小小承擔。
庾蒿彷彿想明白了甚麼,笑道:“樂宣君貴為亭主,名滿天下,竟連這般淺顯的毛毯也讚了一讚,若非是我親眼所見,普天之下恐怕無人信賴樂宣君之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