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沉默很久,方纔道:“我是感念你禮賢下士,換小我我是死也不說的。”他頓了頓,道:“你既然看清了東宮的大誌,豈不知攀龍附鳳就在目前?你如果能夠舉家相投,太子定以成國公為表率,到時候聖上的嘉獎必不會少,你家後輩也多能在東宮門下行走,一旦皇明覆興,難道又是個三百年公侯?”
朱純臣是被酒色財氣消磨了剋意的人,很久方纔吐口道:“太子倒是有大誌弘願。”
“門生的下策,”平清規複了安靜,“讓公子令孫帶上家中金飾逃去江南隱姓埋名,做個大族翁,或許能逃一死。”
平清先生目送成國公拜彆,直聽得內裡園門被人重重踢了一腳,方纔常常歎了口氣。
“公爺這話說得在理。”平清道:“油鍋裡進了水,是會炸鍋的。茶水裡浮了油,也是會被人倒掉的。關頭在於公爺這油是在甚麼處所。太子看不上錦衣衛、兵馬司、京師三大營,以是要建新軍。一旦新軍練成,另有公爺甚麼事麼?”
“為甚麼?”平清冷冷嘲笑道:“太子為甚麼要即位做天子?日日被上麪人唬弄,聖旨出了大內便成了廢紙。”
“這……”成國公並冇有想過這麼通俗的題目。在他看來,天子就是天子,就是這個蒼穹之下權力最大的人,想乾嗎就無能嗎。九五至尊的那張椅子披收回非常強大的引誘,差點讓他健忘了本身就是唬弄天子的一員。
“就怕他開口太大,”朱純臣皺眉道,“本日一見麵便要京營出錢買火藥,這一年下來就是上萬兩銀子啊!今後如果再有彆的事,我如何對付?還是得坐地還錢才行。”
朱純臣臉上微微泛紅,及待退去方纔道:“這上策當然聽著好,但舉家相投實在有些過了。現在文恬武嬉,兵不能戰,大明天下到底歸於誰手何嘗可知……先生曾經不也說過:天數要變了,如果賊兵迫城,無妨開城門投奔新主麼?”
“這是為公爺留血脈。”平平淡淡道。
“是公爺擋了太子的路。”平清的手指在棋盤上悄悄敲點:“他本日召見公爺,不過就是讓公爺識相讓讓路。該吐的銀子吐些出來,該行的便利行一行。”
“對啊!”朱純臣一拍棋案:“他搶的是我的差事啊!”
一個臉上帶著菸灰的細弱男人從屋後轉了過來,嗓音降落,回聲道:“少爺,您叮嚀。”
“姑妄言之嘛。”朱純臣跟了疇昔,臉上堆笑道。
“此一時彼一時。”平清不覺得然道:“當時可冇人跟我說過東宮有這般大誌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