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落腳的河間府任丘縣恰是東宮侍從官出身,深諳處所為官之要,重在民安財豐,並且皇太子特彆忌諱宦海來往,但有公事來往也不能宴飲集會。
倪元璐摸出牙牌放在桌上,正麵是個“文”字,表示他的文官身份。翻到後背,刻著倪元璐的姓名、官職、品級、籍貫等等,就如後代先容信普通。那小吏看了腦袋一脹,趕緊再施禮道:“卑職見過倪老先生。”
那故鄉民氣想以老爺天啟二年的進士資格,就算致仕了,處所守牧也少不得要送來拜帖聆聽指教,斷不至於會有虐待,便也放心腸重又北上。他卻不知,從京師到山東這一起上的州縣都隻要兩種官:戴罪建功的罪官,以及東宮侍從室出身的侍從官。
不一時,那吳姓小吏就記完了昨日的買賣,又往棚子前麵去翻看鍋碗瓢盆是否洗得潔淨;肉、菜是否分開陳放;四周有無牛馬貓狗……等統統都看完了,便要上驢趕路。巧兒姐拉住道:“本日如何也得喝口水再走!”
“那老爺您呢?”
那年青人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須都未長硬,隻能算是一圈軟毛。
“我看老丈不是行商吧?”吳小吏問道。
倪元璐叫家人取出紙筆,就著蠟燭寫下奏疏,仍舊難明心中憂患。他本想乾脆再回京中,犯顏直上,可又有些力不從心,局勢難回的意味。比擬艱苦的國政,彷彿江南水鄉的嫡親之樂有著更強的吸引力。
吳小吏難堪笑道:“卑職曾讀過幾年書,趕著前兩年考了個甲等文憑,又在河南行政學院讀了三個月的書,這才分到這兒做個吏員。像我這般的吏員縣裡怕不有上百個,那裡是生員。”
吳小吏感遭到這位閣部大佬彷彿苦衷沉沉,趕緊舉手辭職,倉促牽著驢往彆處去了。他很珍惜本身這份事情,若不是皇太子廣開學路,以他進學的程度,今後隻能去人店裡當個伴計,過上十幾二十年熬個掌櫃出來,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臣此行歸鄉,沿途聽聞,有處所不以朝廷法度行事,而以刻薄剝削為功。年入三百兩之家,則為課稅之戶。何其駭然之說也!南都江浙、吳鬆閩粵,其商賈量萬出入,其本大如此,若以三百為數,則大家需征稅矣!而商賈求十一之利,又有舟陸之厄,其利甚薄,焉能再負重稅?商路不通,而民用匱乏,國本之隱患也!”
那吳小吏頓時換上了一臉肅容,正色道:“老丈,這裡記錄買賣卻不是收稅的。而是記錄來往客流多寡,為今後修路做些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