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民氣當中的善惡，本來隻在一念之間，不管是在暗室以內，還是在冒昧之間，一動惡念，凶鬼便至；反過來也是，倘若你美意萌發，天然就有福神跟從。張小辮兒可貴生出一念之仁，讓雁排李四放過了三眼老狐，自發得是積善性善的行動，卻未能辨明妖邪善惡，此事究竟是吉是凶，還留著一段後話要說，眼下臨時不表。</span>
<span>且說風雨鐘凝集的雲氣引得江洪發作，城郊四野低窪之處，都被大水淹冇。雁營的舢板隊離了靈州城，藏匿了行跡，從水路奔著黃天蕩而行，途中滿目所見，儘是洪荒大難過後的淒冷氣象。</span>
第五章水鼠堤
<span>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兩個內行，不知為何滿營都吹雁哨，正待要問，就見四周的蘆葦水巷深處，俄然湧出無數竹排，排上之輩，多是頭插雁翎，身披蓑衣的獵戶打扮，而手中所持，儘是殺人的利器，不過是土銃、竹標、漁叉、梭標、雁翎刀。</span>
<span>張小辮兒更知雁民都是貧苦出身，所謂“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對這夥人單單曉以大義，說甚麼忠君愛國、青史留名的空頭話可不頂用，因而又信口胡編說：“自從粵寇反叛以來，從南到北衝州撞府，囊括了不知多少金銀財帛在身，這些非分所得，可比過往的販貨行商之輩肥很多。並且傳聞這股粵寇的領袖，曾是個馳名的大海盜，在海上劫過很多洋人貨船，身上有大把的金洋錢在，彆的想必那些做過海盜海匪的人物，也必然看望過龍宮海藏，所獲之物天然都是奇珍奇寶。珠是夜光珠，玉是盈尺璧。現在朝廷上不分大事小情，無不以平賊定寇為先，隻求各地儘早剿除粵寇，而那些長毛的賊贓所得，誰有本擁有膽量拿了，就他奶奶算是誰的，今後官家毫不究查。”</span>
<span>雁營兵勇都是黃天蕩裡的後輩，兩邊相見，俱是歡樂，大夥聞聽老雁頭陣亡的動靜，念其昔日恩典，不免儘皆哀歎，咬牙切齒地要為老首級報仇雪恥，待到悲忿之情稍止，雁排李四便為一眾雁民盜賊們引見張小辮兒。李四說張三哥是個義氣過人、手腕慷慨的豪傑，荒葬嶺神獒、筷子城老鼠和尚、躲藏在提督府的白塔真人，都被三爺親身擒殺，真是為民除害，人皆稱快。不但如此，這位張三爺更學了一身貓仙譚道人留下的本領，深得巡撫大人的賞識，現在咱雁營兄弟們都追跟著他殺賊建功。</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