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張小辮兒等人都冇推測幾聲貓叫會惹出這麼大動靜，看那無數皮光毛滑、鋒牙利齒的水耗子奪路疾走，一道道汙流般地在麵前湧過，彷彿是六合顛覆的末日行未到臨。三民氣下也自不堪駭異，真叫人頭皮子發麻。雁鈴兒趕緊把排子劃向水中，隻求離得越遠越好。</span>
<span>《貓經》裡有言，說是：“眼帶金線者，聲望如獅虎，鎮宅臥廳堂，雖睡鼠也亡。”而水裡的陰鼠精最為驚駭貓喊，恰是聞聲即逃，發急的情感更是一傳十、十傳百，敏捷伸展開來，那些躲藏在堤壩洞窟裡的水耗子們，都覺得是大禍臨頭，就見那母的銜著小的，公的拖著老的，從各個洞窟裡簇擁而出，潮流也似的在堤上往外亂竄。</span>
<span>孫大麻子向來不懼鬼神，卻唯獨恭敬古時先賢英烈，現在與粵寇惡戰期近，他也搞不明白張小辮兒為何俄然要做這等怪事，聞言倉猝勸止道：“俺的爺，此事可由不得你使著性子胡來，想來那位將軍老爺也是個有英魂感到的水府郎君，你怎好等閒轟動？”</span>
<span>到了拂曉時分，草尖上晨露未消，蘆葦深處的水窪子裡一縷縷薄霧縹緲，眼看承平軍就要進入黃天蕩了，張小辮兒倉猝讓雁排李四留下調遣兵勇，籌辦伏擊粵寇。他則帶著黑貓，由孫大麻子和雁鈴兒兩個哨官跟從，三人撐了一架渡水雁排，前去水沼最深處的雁塚。</span>
<span>張小辮兒道：“倘若水中真有英魂，該當助我雁營平寇殺賊。”說完命雁鈴兒把排子撐到壩邊。那壩上都是拳頭大小的洞穴，被水鼠鑽得密佈無間，貫穿相連。水鼠這東西有點像是水狸子，一樣的牙齒鋒銳，能啃倒千年古樹，長於築壩圍堤。但這黃天蕩裡的水鼠，在官方俗稱水耗子或陰鼠精，與水狸、河狸等物並非同類，喜好陰冷潮濕之所，生性殘暴奸刁，能夠入水拖了大魚登陸，又或是咬死棲於蘆葦叢中的水鳥野雁為食，此中的碩鼠乃至能夠搏殺老貓。它們在這片蕩子裡，趁著水中陰氣越聚越多，數量難以估計，隻要靈州花貓才氣鎮伏。</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