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張小辮兒把那竹筒裡的事物,幾次看了三五個來回。他是死中得活,真比如是月被雲遮重露彩,花遭霜打又逢春,心想自打出了靈州城,一起上趕前趕後,陰差陽錯,剛好落腳</span><span>在這瓦罐寺千年古刹當中。看來張三爺公然是命不該絕,隻消在其間躲到天明,何難之有?即便是天子老兒下旨來傳,三爺也要橫了心腸一步不挪。</span>
<span>有很多通報軍情的團勇,走馬燈似的趕來飛報。本來青螺鎮四周環山,隻這兩條門路可通嶺外,雁營事前扼險扼守,承平軍本想趁著雨勢偷襲端營,成果都被打退了下去。兩邊互有死傷,在戰況最狠惡的時候,兩軍在風雨中以白刃相搏,殺得分不清敵我了。</span>
<span>張小辮兒滿身如觸寒冰,顫了一個不住,頃刻間三魂縹緲,七魄幽沉,嘴裡叫聲“見鬼了”。他曉得劫數底子未過,倉猝抓住</span><span>雁鈴兒的手,回身就往回跑,不料剛一轉頭,就發明在身後的黑暗中,悄悄無聲地戳著一小我影,間隔近得幾近是臉貼著臉了。那身影如鬼似魅,絕然不是活人,好似陰魂附體般緊跟在背後,半點活力也無,若不是張小辮兒驀地回身向後,那裡能夠親眼得見。如此一來,可就把他迴天保命的退路給斷了,這恰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span>
<span>雁鈴兒發覺有異,回過甚去就是一箭射出,隨後舉燈察看。本來殿後有尊執掌《存亡簿》的判官泥像,腦袋都已冇了,一隻比貓子小不了多少的老鼠,被雁翎箭射個對穿,活活釘死在了泥簿的冊頁上,鮮血滴落空中,染紅了好大一片。</span>
第六章雷雨夜
<span>張小辮兒是販子間的地痞光棍出身,除卻一條性命以外,再無彆般牽掛,他惡劣的性子發作起來,抗旨不遵的事情也是真敢做的。心中盤算了主張,他便把後殿的空棺擺好,當作一條案子,在上點了燈燭,又將那九隻銅貓,遵循大小模樣,順次放在燈下。</span>
<span>張小辮兒和雁鈴兒兩人也都慌了手腳,手撥腳踢,總算是把殿內的蟲鼠蛇蟻都趕散了。說著話就已是後半夜了,天上雷聲漸收,山裡的大雨也止住不下了,因為戰況險惡,駐守在瓦罐寺裡的兵勇都被派去助戰,偌大個古刹中隻剩他們二人一貓,除了殿外偶爾有幾聲</span><span>蛙鳴,四周再也冇有半點兒響動,靜得連根頭髮落在地上都能聽得真逼真切。</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