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霽雯不知他笑得甚麼,但看著他這般神情,心下就微微鬆緩了一些。
他語氣懇然,全然聽不出阿諛與虛假。
乾隆看了他一眼。
“和珅有錯。”他深知聖心,也曉得了乾隆此行前來的目標——是一腔怒意與疑竇冇法紓解。
他冇甚麼道義感,但對她向來言出必行,如有利用,必當用心良苦。
“那我信你。”
馮霽雯眼睛微微一瞪。
和珅一向保持著施禮的姿式,乾隆始終未語。
沉寂的四下,被和珅不輕不重的聲音打斷。
“是啊……”獄差低低的聲音模糊傳來,卻遠不如福康安那般清楚。
皇上如何會俄然出宮來此?
“和珅雖無罪,但是以事惹來朝野高低軒然,更令陛下大怒,累及龍體,此為大過、大不孝,故和珅當跪。”他還是垂著頭,固然中有著恰到好處的自責。
“你眼下倒是曉得如何讓朕息怒了!昨日在朝上,如何卻全然忘了?一味出言激憤於朕,幾乎讓朕成為大清朝上頭一名廷杖軍機大臣的昏暴之君!”乾隆朝著和珅逼近了一步,嘲笑著說道:“你夙來是美意機妙手腕,就連朕也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且還會扳連福康安。
“起來吧。”乾隆抬腳朝著火線走去,語氣不明地丟下一句:“帶人去外頭守著。”
“你們真是好樣兒的。”乾隆看著他,搖著頭,幾近咬牙切齒地說道:“朕自認閱人無數,卻還是被你們這幅假惺惺的做派給矇蔽住了——朕當真覺得自以為可托之人,當真足以讓朕堅信不疑!”
“嗻。”福康安將頭垂得更低了幾分,待乾隆走得遠了,才直起家來。
是拿她逗樂呢!
此人活得還真是一點幸運感都冇有啊。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聲“皇上駕到”傳近。
他聲音之大,讓四下的侍衛與獄卒皆是噤若寒蟬。
他最曉得甚麼時候該擺出甚麼樣的態度。
是信賴嗎?
他笑意和順纏綿,如同春日暖陽普通溫暖。
馮霽雯神采一變,與和珅互視了一眼,趕緊站起家來,快步朝著牢房外走去。
她悄悄抬眼看向福康安。
“你如何在這兒?”
“你當然有錯!”乾隆勃然道:“且是大錯!”
仲春時的太陽,曬得人暖烘烘的,剛好把方纔在牢中攢了一身的陰冷都遣散了,通身不曉得多舒暢,那裡就遭罪了?
得見帽頂諱飾下,那張素白的臉上一雙溫馨清澈的眸子裡現在裝滿了迷惑不解在看著他,福康安鬼使神差地攥緊了右手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