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儷二人對視著,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異的思疑。
究竟是甚麼“風寒”,竟能這般摧人。
未免禍出口出,這些話他原籌算一向爛在肚子裡的,直待聽到和珅今非昔日,風頭無二,抱著邀功討賞的設法,時隔多年這纔開了口。
馮霽雯卻冇跟著他笑。
“馬先生也變了很多。”上方傳來少年人淡若清風的嗓音。
馬六兒神采一陣漲紅,訕訕地點了點頭,這才斂了神采,作出了幾分謹慎的模樣來。
分開書房以後,伉儷二人比肩而行,廣大的袖中,是兩隻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也是以,我成了京中八旗後輩裡頭一個變賣田產的,落了個敗家子的項目。”談及這些,和珅帶些打趣的語氣。
“這些我都曉得。”和珅還是那幅神情,不見涓滴竄改。
劉全服從退下以後,和珅便主動與馮霽雯提及:“這馬六兒夫人尚且不識,他原是我阿瑪身邊兒的賬房,長年跟從阿瑪擺佈,有幾分才氣,倒是個地痞——阿瑪歸天後,我曾前去福建舊宅尋他收取阿瑪在本地所置田產的租銀和阿瑪的遺物,他卻各式推卻周旋,一麵以近年多天災地害田內顆粒無收為由來同我叫苦,一麵卻又拿不出帳本來,是見我年幼,想將阿瑪所留皆私吞了。”
她隔著細紗織就的屏風模糊看到了阿誰馬六兒。
“老爺的病,來得本就古怪……開初請了郎中隻說是著涼受了風寒,可按著方劑吃藥卻一日更不比一日,不過三四日的風景,人竟就這麼給活生生地熬冇了……”他說著,竟還落下淚來。
屏風後,馮霽雯回過神來,驀地看向坐於書案後的和珅。
和珅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點頭表示他說下去。
也明顯不是馬六兒真正想講的。
她曉得在這個朝代,變賣長輩留下的田產是一件非常丟人乃至‘敗家’的行動,但她更多的是在想他當時不過十歲罷了,小小年紀單獨一人便有這般不給本身留後路的定奪力,是不知在常保離世以後的那段時候內他究竟經曆瞭如何的情麵冷暖。
和珅點頭。
馬六兒眼瞅著本身打著補丁的舊棉袍,另有那條行動不便的右腿,有幾分慚愧地嚥了口唾沫,麵上卻動容隧道:“實不瞞大爺,自老爺過世後,主子便未想過要易主,一心想著要儘忠大爺跟二爺的,隻是近年來家中多變,實難脫身,這才擔擱至今……”
馮霽雯也隨他一同去了,隻是坐在了屏風後,並未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