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黎芸坐在桌邊的鼓凳之上,著一襲淡秋淡香色繡白蘭旗服,略有幾分清冷感的臉上未施脂粉。
她這廂正逗著孩子玩兒,那邊卻有丫環來稟,說是老管家金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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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伯已上了年紀,手裡頭的事情垂垂交由了劉全去做,隻是劉全本日不在家中,他便本身過來了。
二人接踵落座下來,宮女上前來奉了茶,汪黎芸便看向了馮霽雯問道:“和太太的身子可好些了?”
馮霽雯接過來未急著去看,目睹內裡的時候已經不早,太陽有了西落的跡象,便有些不捨地放下了安兒。
待回到英廉府中,天氣已然暗下。
賈婆子笑著答道:“許是邇來白日裡過於好動了些,現在天剛黑便睜不開眼睛了,夜裡不哭也不鬨,靈巧著呢!”
馮霽雯聽罷也不由笑了笑,點頭道:“倒是學會讓人費心了。”
“許是曉得太太不在家中,不敢鬨脾氣呢。”
她活得時候不算長,短短十六年罷了,可這十六年間,卻已是看破了人間百態。
早在五日前,汪家已被從漢軍旗下除名,汪士英官職被免,走投無路之下,隻得帶著妻女與剛被送回冇幾日的幼孫離京回了安徽故鄉,另謀前程去了。
換下了旗鞋旗服,卻仍感覺身上壓得慌,是以又叮嚀道:“將頭髮也拆了罷。”
馮霽雯帶著小醒,在一名著淺紫宮裝梳著把子頭的年青宮女的引領之下,來至了內堂當中。
祖父俄然忙了起來,似是從和珅離京以後纔有的征象。
“表姐妹?英廉府早已同那提不上名字的汪家斷往了。”她語氣略含調侃地說道:“而這個汪氏現在更是馳名兒的冷血,家中出事,她卻一句討情的話都未曾有,就如許眼睜睜看著父親官職被奪,舉家遷離了都城。”
汪黎芸整天待在應亭軒中,甚少開口說話,眼下可貴有馮霽雯這個能說得上話兒的過來陪著,瞧著確也比常日裡暢懷很多。
踏進院中,隻見裡裡外外清算的極潔淨簡練的應亭軒給人一種喧鬨且空蕩之感,腳下是青石磚鋪就的筆挺甬道,兩側植種著的文竹,竹葉已然儘數殘落,四下不見一點新鮮色彩。
可和珅手中的差事自有人臨時頂替,離京前早已將統統都安排安妥,也用不著老爺子操心纔是。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馮霽雯下認識地回過了頭去。
“安兒這幾日可乖?”馮霽雯望著兩隻白嫩嫩的小手扶在榻邊,正咿咿呀呀地學著走路的安兒,一麵躬身拿雙手護在她身側以防孩子跌倒,一麵與一旁的賈婆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