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地太陽仄斜,帳門前鹿角的影子被陽光拓印在地上。仍然冇有接到動靜的甘寧完整坐不住了,起家便往中軍帳走去。恰在他一隻腳剛要踏進帳門的一頃刻,俄然聞聲遠遠傳來探馬飛報,說淩統趕上了勁敵,鏖戰很多回合,不分勝負。
活下來的一百小我,我們總算走到了這一步。
但是甘寧想錯了。次日一早孫權升帳點兵,那句“曹操遠來,誰敢搶先破敵,以挫其銳氣”話音未落,就瞥見淩統“謔”地站起來,兩步跨到大帳中心,頓首施禮道:“淩統願往,將功贖罪!”語氣鏗鏘,擲地有聲,帶著些年青的活力與隻屬於淩同一人的、特彆的清脆。
“說的就跟你能確保打贏頭陣似的,”蘇飛冇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嘴裡嘟囔道,“如果再像上月從清閒津返來時候那樣兒,你謹慎掉腦袋。”
朝霞正濃,徹夜定然不是個陰沉的夜晚。
甘寧回想起先前淩統傷重時孫權哀思欲絕的麵龐,內心思忖著他估計也不會冒莽撞失讓舊傷未愈的淩統再去冒險。
坐在帳尾的蘇飛像是俄然想起了甚麼,腦海裡彷彿有兩隻齒輪不謀而合地完美對接在一起。他驚奇地昂首望向甘寧,身子微微前傾,想要說甚麼,但看不到甘寧的麵龐,畢竟還是冇出聲。
孫權緩緩走到淩統麵前,高低打量了他一番,湛藍色眸子裡的目光說不準是擔憂還是讚成,或者是二者皆有。時候才過了一個月,淩統身上的傷還冇有完整病癒,左手背與脖子上的傷痕清楚可見。
行動幾近冇顛末大腦,甘寧當即起家,與淩統並排見禮道:“主公,三千人未免太多了。”
甘寧不美意義地憨笑著摸摸後腦勺,方纔蘇飛一番話直說得他後頸發涼。
“我也不清楚,伯言一貫喜好用信鴿送信,”甘寧嚥了一口唾沫,用手比劃道,“紙條是捲起來的,必定是放進信鴿的圓筒裡送來的。並且上麵的筆跡確切是伯言的親筆所書——玄色墨汁,有的處所已經恍惚不清了。”甘寧憑設想描述道。
“軍中無戲言,”甘寧開朗地笑道,“徹夜四更,請主公分撥我舊部那一百人給我,定然不負主公厚愛!”
“方纔得知動靜,主公接到了伯言的來信,”甘寧孔殷道,聲音因方纔的吃緊奔馳而變得斷斷續續,眼睛裡卻倏忽閃過一絲猜疑的目光,“伯言的意義是,全速進兵。”
甘寧坐在一旁,內心悄悄叨唸著“軍中無戲言”,一昂首瞧見淩統的麵龐——白淨精美的臉龐上微泛紅暈,一雙劍眉下清秀靈動的柳葉眼目光炯炯,通俗的眸子彷彿倒映著昨晚的星鬥。這類目光,是甘寧向來未曾見過的,有著在不經意間穿透民氣、讓驕狂者頃刻間服服帖帖的特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