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解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吳侯。起碼現在,你在我麵前再率性、再傲岸、再越俎代庖,我也不管如何,都生不起氣來。
那天反間計大功勝利後,婉轉卻有些生硬的琴聲俄然從平行天下傳到他耳邊。他能清楚地回想起甘寧那句“你真的,向來就冇有過自主為主的設法嗎”——固然抬高了聲音,固然能夠隻是不經意間的脫口而出,但已經確確實在地,被帳門外的孫權,聽了個清清楚楚。
……
“另有一件事,”孫權俄然停下來,臉上卻塗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你比來,跟甘寧走得很近,不是嗎?”
仍然冇有風的影子。燭火直直向上躥,帶著一縷灰色的煙,燒得正旺。
“你說甚麼?”蘇飛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
甘寧奧秘一笑,搖點頭,並不說話。
“彆張望了,我們是水路,”甘寧望著身邊一向在盯著江中熊熊烈火的蘇飛,一隻手倒提長刀,另一隻手拎著蔡中鮮血淋淋的頭顱,金色鎧甲上儘是斑斑血跡,“放火吧。”
甘寧點頭。
“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天賦,”周瑜笑道,兩人四目相對,頓時情意全解,“蔡和留著,我有效處。蔡中交給你,打著北軍燈號,直取烏林空中。”
孫權仍然背對著他,好久好久,悄悄歎了口氣。他回身望著周瑜,藍色的眸子裡陳雜著千絲萬縷不一樣的情感。白底玄色雲紋衣裳在燭光中顯出了一種獨占的莊嚴,莊嚴得幾近令人堵塞。
周瑜內心清楚,哪怕他胸腔裡的那顆心對江東再虔誠,他現在對孫權不管如何,也解釋不清了。但他不想在這個存亡攸關的節骨眼兒上就激憤孫權——哪怕這是運氣必定的事情——起碼,現在不可。
周瑜點頭。
“無妨,”甘寧活動活動筋骨,眨眼間又換上了那副欠揍的光輝笑容,“他們倆早在踏上我江東地盤的一刹時,就離死期不遠了。”
江麵上風助火勢,火趁風威,無數條燃著烈火的輕船狠狠地撞上北軍連在一起的樓船,頃刻間彷彿千萬隻火鳳凰騰踴而起,破空嘯鳴,稠濁著滾滾濃煙,照亮了半邊蒼穹。東風還是颳得狠惡,北軍水寨的一片火海中,戰船燃燒聲、戰馬嘶鳴聲、兵卒叫喚聲、兵器碰撞聲亂作一片。
“淩統?”
“蔡和?”那嘲笑有些令人發怵,“打擊時候一到,他的血就會被用來祭旗。”
“今番給你報仇了。”甘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