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心不在焉,目光投射到一個位置,定格了似的,很長時候眸子都一轉不轉。一起上,從白楊樹冠裡收回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鑽進耳朵。風很熱,異化著小販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喊,有氣有力地劈麵而來。兩人胯下的玄色馬兒也放慢了法度,耳朵不斷扇動,鼻孔裡喘著粗氣,四條腿灌了鉛似的。
他臉上還是氤氳著笑意,隻是在甘寧眼裡,如許的笑容已經褪儘了原有的色彩。
領命分開都督府後,甘寧一起與蘇飛並排乘馬沿著南徐城骨乾街道往回走。直到走到城心的繁華地帶,甘寧一向緊繃著臉,滿頭金髮彷彿被太陽烤焦了普通,軟綿綿地重新頂垂下來,在兩鬢處罰開,幾綹垂到胸前,餘下的瀑布普通從後頸一向傾瀉到腰際。
“劭兒。”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甘寧內心油但是生,揮之不去。
果然,我在你眼裡,隻是一顆隨時待用的棋子嗎?
而現在,你已經在不顧統統地,把我向這潭渾水裡拖。
“跟著你的五百人內裡,大多是你之前的部眾,”周瑜彌補道,眉眼裡流露著幾分令人咋舌的猙獰,平空給他俊美的容顏抹上一層荒漠獨狼般的邪魅滑頭,傲然之氣淩越千丈,“倘若換了彆的兵士,隻怕很難能由你使喚恰當。”
甘寧冷靜聽著,內心直打退堂鼓,臉一向紅到耳根。這一番話講得他萬念俱焚,把他統統的主張都掐滅了。甘寧緊閉嘴巴咬咬牙,太陽穴的軟骨不惹人諦視地活動了幾下。風俗性放在桌下的一隻手,拇指指甲掐進食指指縫,殷紅的血順著指縫滲成新月形狀。
“罷了罷了,你此人蠻成心機,叫甚麼名字?此後我當你是兄弟了。”
甘寧一個激靈抬開端來,剛好撞見了蘇飛驚奇不定的目光,頓時放聲大笑起來。蘇飛感覺非常奇特,一時候也不曉得甘寧內心有啥鬼,也跟著一起笑了。
“打住,”甘寧彷彿不耐煩了,朝他揮揮手錶示他不要再發言,又心煩意亂地環顧四周——除了蟬聲外,冇有一點兒響動,“這個勞什子就撂給我了。”
“你信賴運氣嗎?”他俄然轉頭問蘇飛,腔調一改剋日裡的嚴厲規整,彷彿一刹時又變成了當年阿誰活潑玩皮的小毛孩子。
“方纔都督讓你去他府裡做甚麼?”蘇飛用心岔開話題。
“興霸,你賜我一句實話,”好久的沉默後,蘇飛開口說道,雙眸黑水銀般通俗,目光筆挺地射向甘寧的臉,“就算承諾了多數督,就算他真的把‘軍法’二字擺在你麵前,倘若太夫人看中了劉備,你就真的會對他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