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驚駭他,”甘寧的聲音有些撒沙啞,汗水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兒刺痛,“如果是主公勸說太夫人寬恕賈將軍,太夫人就必然能猜出來設下埋伏的人是多數督,而遷怒於他。而恰好主公又是個孝子,如許一來恐怕多數督不但會獲咎太夫人,還會連主公一起獲咎。”
“罷了。”
“你本來就冇想著對劉備動手——不但方纔冇想,當初你立軍令狀的時候也冇想過!”
顧雍彷彿覺查到了愛子的心神不寧,刻薄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也無言語,但從那雙沉穩慎重的眼眸裡能夠看出,他在死力壓抑著內心起伏的波瀾。
“興霸,這眼看著太陽都快下山了,我們要比及甚麼時候啊?”蘇飛抬手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肥胖的身子被厚重的鎧甲包裹著,脖頸、前胸和臉龐都被火辣辣的陽光烤得紅撲撲的,“那劉備今晚要睡在寺裡不成?”
“周都督,本來我在你眼裡,不過是一顆隨時待用的棋子罷了,”甘寧臉上的苦笑猙獰可怖,腦海裡倏忽閃過當年看到的江上駁船的圖景,又搖點頭彷彿想把這些東西全數忘懷,“我寧肯不要這個前鋒的頭銜,也不肯意再打仗到如許一意孤行、翻起麪皮六親不認的傢夥。”
“但這個前鋒的頭銜,你就彆要了。”
北固山坐落在南徐城的江邊,山不高,山頂平坦,黃土和怪石隱冇在半山腰濃烈蒼翠的灌木叢裡,模糊約約,偶爾暴露一角。站在山頂上俯視長江,能夠一向瞭望到長江北岸。
“不,”甘寧無法道,“主公隻是顧忌太夫人罷了。”
彷彿下一秒,那羊腸小道的拐角處便會現出人影。
甘寧悠長地凝睇著孫權和劉備的身影,看著他們彷彿密切無間的模樣,一起說談笑笑,並肩下山。好久好久,才從嗓子裡擠出一聲幽幽的感喟。
甘寧嘴上是如許說了,但內心卻不如許想。此時現在,繚繞在貳心頭的獨一一句話便是當年周瑜對他說過的:軍令狀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他不再回嘴,隻是與蘇飛一併膜拜見禮,末端轉成分開。
“興霸,也不知賈將軍那邊如何樣了?”蘇飛再次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略微伸展一下因悠長伸直而麻痹的腿,又用力掰了掰痠痛的指骨,“是不是他已經……”
“你另有甚麼可說的?”
孫權還是一身風俗性的白底玄色雲紋長袍,腳踏玄色銀絲線繡花的步雲靴,微醺的模樣,眼神有些迷離,與劉備手挽動手,滿麵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