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甘寧冇有拐歸去再尋呂蒙，而是直接引兵回了西陵。期間有人問他為何如許做，他的答覆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說，有呂蒙在便是充足，不怕冇人給蘇飛收屍。再說了，既然蘇飛是為殺關羽而死的，那麼他死也死得豪傑。
幸虧他冇有，隻是閉上眼睛悄悄喘氣了一會兒，旋即便見他雙手抱住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模樣，低聲沙啞著嗓子喃喃：“早曉得，方纔就給該折返歸去截住多數督……”末端又俄然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怪我、怪我啊。”
地上滿是沙土和碎石，被他這麼狠狠一撞，有藐小的沙礫嵌進他的皮膚，很快手指樞紐處就紅起來，模糊瞥見精密的血珠。
說實在的，甘寧本來不想把本身的情感埋冇得那麼深。
當年金龍死了，他哭了一陣兒後就忍住了；周瑜猝然拜彆後，他乃至連一滴眼淚都冇掉；淩統的死訊傳到耳朵裡時，他固然哀思欲絕，但是仍然還能自我療傷。而這一次，他怕是又要逼迫著本身走本來的老路了。
光陰固然能夠徹頭徹尾地竄改一小我，從表麵，到內心深處的思惟構造，都能夠用光陰將之緩緩打磨。但不管如何，起碼那人還活著，靈魂變了，軀殼起碼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但是這可愛的刀劍呢，它竄改不了內心，卻能奪走人的性命。而落空了性命，便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縱使他另有那顆心，又能如何樣呢。
這個時候往秣陵城趕，即便有千裡駿馬，隻怕趕到的時候也要到明日淩晨了。
屈指數來，這已經不知是甘寧第多少次舉頭望月了。
甘寧怔怔地在石桌旁坐下。天空中的玉輪又充斥了些許，黃澄澄的光芒和微暖的晚風稠濁在一起，說不出的澄徹靈動。甘寧俄然想回府邸裡取些酒來，想平常那樣對月獨酌，但是不管如何都邁不動步子。總感覺內心一角空蕩蕩的，像一個天平，本來是剛好均衡的，現在一邊俄然缺失了一些，便閒逛悠傾倒下去。
“甘將軍！”
西陵的府邸院落，第一次顯得那麼空曠。
“甚麼事？”甘寧一個激靈站起來，順帶著胡亂清算清算有些混亂的頭髮。半綰著的金色頭髮泊在月光裡，絲縷發著烏黑色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