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周瑜向帳門的方向踱了兩步，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金燦燦的陽光斜泊了他一身，“我能在火線留一天，主公內心就能結壯一天，劉備也就一天不敢輕舉妄動——一箭三雕的事兒，我何樂而不為。”
甘寧不作聲，肩膀因抽泣而一聳一聳。淚水順動手背上筋絡的陳跡流入指縫，又與沁出的鮮血混在一起，模糊約約一片灼目標紅豔。
“你如何曉得？”
“興霸，站起來，彆如許，”周瑜姣美清秀的臉上竟不知何時出現淡淡的笑意，如同暮秋安靜的水潭裡驀地落進一滴露水普通，微波出現，轉眼間又歸於安靜，“前些日子危急存亡的關頭你都不當回事，現在不過丟了幾座小城罷了，犯不著掉眼淚。”
本來如此……
火燒雲漸漸褪去了，朝霞也收斂了光輝，餘暉嫋嫋地，舞女的水袖普通，隻留下一角還泛動在西方的天涯。夜幕從東麵垂垂織上天空，微缺的月早早危懸，和著地平線那端素淨火紅的光芒。
“為甚麼？”甘寧一愣，風俗性地撓撓後腦勺，“我、我不感覺累。”
周瑜順勢握住他的手將他攙扶起來。指骨末端還流著血，灰塵和血稠濁成臟兮兮的色彩，模糊瞥見有沙礫嵌在皮膚裡。
“先前在赤壁的時候，多數督曾奉告過我。”甘寧牽動嘴角用心笑道，但那笑容彷彿被甚麼東西擊中了普通，驀地僵住了，旋即無聊透頂的笑又垂垂變成了不常見的驚奇神情。
“彆的還要奉求你一件事，”周瑜俄然又說道，方纔眉宇間的滑頭之氣頓時一掃而空，“如果你能見著陸伯言，替我敬告他一句話——這輩子不管如何，都不要與江東孫氏扯上乾係。”
“都督，二十天未免太短了些吧，”甘寧諦視著周瑜清臒的麵龐，不由蹙眉擔憂道，“荊襄本是易守難攻的城池，何況劉備覺不會等閒放棄這到嘴的肥肉，我們有充足的勝算嗎？”
我明天把這句話給你撂這兒了，如果你聽不出來，就讓時候來證明統統吧。
甘寧的身子微微一顫。
聲音衰弱，但很倔強，擲地有聲。
一向在旁冷靜思考的甘寧見狀，趕緊上前攙扶。星星點點的血跡頃刻間噴濺在周瑜潔白的裡衣上。
“興霸，你和蘇將軍先回吳郡吧，”周瑜俄然對甘寧說道，“軍旅辛苦，這些天也累著你了。”
“興霸，”周瑜上前一把攥住甘寧的手腕，“你停止！”
甘寧俄然感覺本身渾身高低的寒毛一根根地都直立起來。有那麼一刹時，他俄然對本身方纔痛恨劉備的設法產生了思疑。但就隻要那麼一刹時，這個動機又很快被他撤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