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先歎道:“陳老將軍亦恐你為仇恨障目,冒然犯險。那日深談,老將軍言語當中甚是為你擔憂。”
趙秉文垂淚道:“待我隨孫大哥一行過後,想著再去趟琅琊,看看祖居之地,便回桃溪村埋頭習文練武,以候將軍。”
陳霸先見趙秉文迷惑不解,笑道:“豪傑豈可無馬?”見趙秉文正要推讓,陳霸先擺手道:“秉文不必多言,你我訂交貴乎知心,你若推讓反倒落俗了。剛纔你講你與斛律鋒學得騎術時,我便存了這個動機。此馬隨我多年,雖不是甚麼寶馬良駒,卻也有些腳力,更妙在通體如雪,白袍小將配白馬,難道嘉話?”
陳霸先聽後沉吟半晌,說道:“你與老將軍武州一彆,竟有如此變故。那名中年儒生既然出入帶有軍人,多數便是官家中人,過後我派人四周刺探。聽老將軍說,你家傳的《六甲孤虛秘法》被侯景奪去,可有端倪了?”
陳霸先沉聲道:“自永嘉之亂起,中原動亂,衣冠南渡,十室九空,桑梓不存,至今已二百餘年。我大梁雖地處江南,倒是中原文明傳承之命脈,然勁敵在側,虎視眈眈,海內有誌之士,莫不日昃忘食,枕戈待旦。我陳某雖德淺力薄,亦不肯做偏安之輩,此生定要光複中原故鄉,光大中原文明。”
陳霸先淺笑道:“其他三人應未發覺你的行跡。高車王帳內寬廣,居中鋪有一張完整的狼皮。初進高車王大帳時,因徹夜正值滿月,而帳內隻要六支燭火,一瞥之下,我發覺狼顎處模糊凸出一小片暗影,暗中抬眼望去,隻見帳頂之上有團黑影不甚清楚,瞧表麵有些像人,但又較著小了很多,故我雖生疑,卻未動聲色。”趙秉文暗想:“乍入大帳,陳將軍竟能察看入微,好生短長。”
陳霸先雙目亦有些泛紅,點點頭,低聲道:“保重。”
趙秉文聞言整肅儀容,躬身見禮,正色道:“秉文此時方知將軍誌存高遠,當此亂世,實是中原之福。莫說本日,而後將軍但有調派,千山萬水,秉文縱死不辭。”
趙秉文在頓時拱手見禮,揮淚揚鞭而去,隻見人馬化為一團白影,未幾時便消逝在茫茫夜色當中。
來到營門口,趙秉文鮮明看到親兵牽著一匹白馬等待多時,那馬渾身烏黑,冇有半根雜毛。
趙秉文問道:“陳將軍當時莫非不擔憂是高車王派人刺殺您與新渝侯麼?”陳慶之笑道:“高車王若要刺殺我與新渝侯,必不會在隻要我們四人時脫手,不然動起手來,隻怕高車王也性命堪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