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要養著這小鮫,要瞞身邊的人,也是瞞不下去的。
這味道分外熟諳,昆鵬卻想不起在哪兒聞過,隻覺萬分不適,忙將懷中清臒的身軀鬆了開:“公子,你身上,是甚麼味道?”
小鮫抬頭朝那已滅了燈火的窗子看去,嗅了嗅池子裡滿盈的血腥味,內心無端端湧起一股難受勁來,攪得五臟六腑都亂了套。
到池邊一瞧,可不,小鮫在水底水草間蜷成一團,睡得正酣呢。
昆鵬濃眉一擰:“公子還要尋他們?那兩個番邦門客,在的時候華侈無度,餐餐有肉,出入有輿,成日清閒,都快把公子吃空了!公子一出事,他們便跑得無影無蹤,公子還要養著他們麼?”
楚曦虛得冇力量罵他,倚著床架:“你方纔胡來甚麼?”
“嗬,”楚曦嗬出口白霧,“我是誰?公子曦啊,十二年前名正言順的王儲。當今王上若曉得我冇死,今後的日子,怕是不承平了。”
“……我倒冇聽你提及過,嘶。”武人動手冇輕重,疼得楚曦直吸氣,“我冇中惑,那小鮫是我救的,你不準動它。”
他這是……天降橫財了?
想著,他又把手裡的寶貝放歸去,起家走了。
楚曦一笑:“我已寫了一封信,你明日替我去送。”
他胃口大,在海裡一次能吃掉一整條鯊,幾條魚如何喂得飽他呢?
曉得他家公子夙來講究,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天然忍耐不得,昆鵬用濕毛巾替他細心擦洗了一番身子,又用蘇合香汁洗了發,楚曦生硬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因是側臥著,腰線便軟塌下去,構成一道美好的曲線。昆鵬不敢多看,滅了燈便從速退出去了。
門上,牆上,滿是濕漉漉的鮫綃,活像個盤絲洞。
水底一雙眼悄悄展開,盯著分開池邊的背影,幽幽發亮。
楚曦出了走廊,見宅內靈堂撤了,輓聯下了,已規複了本來模樣,看著總算舒坦了,隻是宅內冷冷僻清的,空有一地月光。
昆鵬當即照辦,他手笨,縫得楚曦的確如遭酷刑,他自學的醫術固然了得,這會兒卻冇法摒擋本身,隻得受著。他失血很多,人已睏乏至極,還未縫完,便已睜不開眼了,嘴裡卻還喃喃叮嚀:“昆鵬,幫我擦刷洗洗,我身上臟得很,難受得緊。”
“公子!”
楚曦摔進池中,懷中滑溜溜的身軀一下鑽了出去,竄進池底水草間。他忍痛扶住池壁,被昆鵬一把拉出了水。
昆鵬咬咬牙:“公子,我替你殺了那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