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眸色微淩,凝睇著他,道了聲“都退下”。
席臨川抬了抬眼,向皇後道:“請姨母先行回長秋宮安息。”
見天子仍端坐在席,並無先行分開的意義,世人施罷大禮後便默契地一併向外退去。
“嗯。”席臨川點頭,她頓舒口氣。寒夜中,一股白煙非常顯眼。
皇後又滯了一會兒,終是不得不依言辭職。她屈膝一福,而後半個字也冇有地回身拜彆。
殿中各處的宮人們無聲齊見禮的行動襯得氛圍更加壓抑,待得他們都退了出去,席臨川稍沉了息,舉步行上九階。
長久地滯了一會兒,他快步行下長階,未站穩便急問:“如何還冇歸去?”
哭泣的北風颳出的聲音有點瘮人。
在席煥出征之前,他就已差人去赫契刺探過。雖則探聽到的隻是些斷斷續續的動靜,但此中仍有大事——比如,有祁川一地的赫契人說,當時曾有巫師花重金找他們幫手,探聽大夏派去的當細作的舞姬是哪一個。然後又讓他們四下漫衍假動靜,引得赫契王廷即便曉得此處有細作也始終找不對人……
“……是。”
天子目光一滯,遂是一笑:“看來你不但是想去清閒。”
心境龐大間,他的話也有些句不達意。天子溫馨地聽他說完,未置評對錯,隻隨便道:“顧慮這麼多,可不像你的性子。”
言外之意,在這理應帝後共渡的除夕夜,天子並不籌算去長秋宮了。
席臨川也未離座,一握紅衣的手:“放心。”
“姨母為執掌宮權,能夠忍下心中氣憤扶養廢太子;為讓親生兒子奪位,又可除扶養多年的廢太子。陛下您為民氣穩定,亦可忍姨母那麼多事……”
待得席臨川回席入坐,她一把抓住他,脫口便詰問:“如何回事?到底有甚麼隱情?!”
“臣明白。”席臨川抱拳一應,安靜道,“但臣……能夠讓諸位大人看到一個罪名,充足免臣官職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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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的麵色驀地一僵,怔然地看著他,彷彿有些難以信賴。天子睃了她一眼,又淡聲道:“去吧,彆擔擱了,臨川也急著回府。”
美酒斟入盞中,天子賞識著酒汁的光彩,又考慮了一會兒,道:“百般罪名的輕重你清楚,朕信你能找到讓朕免你官職的罪行,但你就不怕一舉失算、或是局勢不如你所想,把命丟了?”
席臨川未言。
汗王過後必然徹查過那一眾巫師的事的,還真就大風雅方地將搜出的證據交給了席煥。那些證據剛好和他的意,既能讓群臣感覺他通敵、是以有外族巫師助他,但又無毛病這罪名聽上去子虛烏有——畢竟他這“通敵”之人……既冇幫赫契成事,還一次次把赫契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