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去時,滿室被燭光照得敞亮,席臨川坐在案前冇有看她。他的胳膊擱在案上,左手平坦開來,右手拿著白練,有條不紊地在左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語中有兩分較著的責備,激得驚魂不決的紅衣忍無可忍:“是他先脫手!”
紅衣嚇了一跳。
她跟著那婢子走出樂坊,走的路並不熟諳,到了處所她倒也猜了出來――是席臨川的住處。
未提半句關於軍功與侯位的事。
急緩了幾口氣纔敢睜眼,她膽戰心驚地轉頭看疇昔,不知席臨川何時拔的劍,穩抵住何慶劈過來的鋒刃,二人正對峙不動。
狠然一抽,何慶手中寶劍全然脫手。席臨川就勢向後揚去,放手,被擲在地的長劍帶著寒光滑出數丈遠。
心下驚呼一聲“完了!”,紅衣想躲,腳下卻如同生了根普通挪也挪不動。
“……為了贖身委身彆人?!”紅衣腦中一陣盪漾,想起在當代時避過的一次又一次潛法則,冷意更甚,“明顯能夠本身儘力達成的事,何必如此?在公子眼裡……我們這些歌舞姬到底是有多下|賤?!”
紅衣跑開數步後不得不斷了腳。
何慶自是不聽,但是視野一抬,腳下還是愣住了。
席臨川腕上卻也一轉,避開劍鏜,在何慶上臂一劃而過。何慶頓時脫力,手上初鬆間,已被席臨川握住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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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她躊躇著喚了一聲。席臨川抬眼,對上她清澈而帶驚奇的目光時稍有一滯,而後道:“好好的宴席,攪得完整。”
席臨川忽地笑了。手中白練纏好最後一圈,他將掃尾處掖進中層,起座離席,出門前,向紅衣道了句:“去歇息吧。大抵過未幾時,還得叫你起來。”
……甚麼?
整場晚宴自也不歡而散。
在席臨川分開正廳半刻後,紅衣被仆人押去了書房。
席臨川回以嘲笑未作多言,手上長劍撤開,順手擲在一旁,回身就要回席落座。
可他起碼清楚,就算是回絕,也毫不是如許硬碰硬的回絕。
“你不是想贖身麼?”席臨川稍點頭,持續包紮著傷口,“他若從我這裡要人,多少要辦得麵子,會為你脫籍的。”
是以“時差”尚未倒過來,紅衣回了房,躺在榻上睡不著,看看中間榻上睡得很香的綠袖,想談天打發時候都不可。
何慶氣味明顯不穩,帶著未消的肝火,一呼一吸皆清楚可聞。
“你憑甚麼一戰便封侯!”何慶本就惱著,酒氣又衝了上來,說話已不經思考,“我父親軍功赫赫,身經百戰都未得侯位,你……你不過帶了八百輕騎能立多大的軍功?也敢稱一聲‘勇冠全軍’,還不是憑著皇後是你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