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萱被驚醒,低喚聲,“大人?”

圓盤似的明月高高掛在天涯,照得窗戶紙一片亮白。

程峪正在家練字, 見蕭礪出去, 放動手裡羊毫, 笑問:“如何想起到這裡來了,不在家陪楊女人?”

旺財抱著酒罈子進了門,氣喘籲籲隧道:“鋪子都關著門,跑了好幾條衚衕纔買回這壇酒。”

他前天一早從大同解纜,路上風雪大,逛逛停停,本來快馬加鞭一天一夜的路程卻足足走了兩天。

程峪慎重,說喝三盅就隻喝三盅,錢多酒量差,最多喝六盅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其他的酒儘數到了蕭礪肚子裡。

蕭礪悄悄站了半晌,想起淩晨說好的分室二居,便輕手重腳地掩了門,走到西屋。

又妒忌得發瘋。

程峪覷著他麵色,問道:“如何回事, 內心不痛快?”

如此三番,外頭已經響起半夜天的梆子聲。

楊萱不自主地往他胸前靠了靠,低聲呢喃,“大人如何才返來,吃過飯冇有?”

程峪猜出幾分,溫聲問道:“是跟楊女人鬧彆扭了?人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養著一大師子人,又每天為了你擔驚受怕,你是男人,如何就不能讓著她?”

異化著淡淡的茉莉花的芳香。

一向馳到程峪家門前, 上馬, 將棗紅馬係在門口樹上, “咚咚咚”拍門敲得震天響。

蕭礪俄然想起,明天應允了楊萱一道買花燈,吃白湯雜碎,她會不會在家裡等著心焦?

酒香清冽,透著股寒意。

加上剛纔喝得這很多酒。

上一次夏懷寧說她肩頭有粒紅痣,他冇當回事。

怎會對她有這麼大的執念?

被窩裡捂著湯婆子,暖烘烘的。

錢多“呸”一聲吐出來,“我不捨得吃,明兒送給小十一吃。他吃過一次小四嫂做的菜,就每天唸叨……小四嫂做的必定不是這個味兒。”

程峪默一默, 排闥出去, 掏一角碎銀交給小廝旺財,“去竹竿衚衕請錢多過來,再去買壇酒,彆買烈酒,順道看看有甚麼鹵味小菜購置點。”

蕭礪“砰”將茶盅頓在桌子上,“再冇了?”

屋裡黑著燈,楊萱已經睡下了。

一罈喝完,程峪催著兩人分開。錢多讓旺財扶著,晃閒逛悠地走了,蕭礪卻不走,往羅漢榻上一倒,“我睡這兒。”

想到此,蕭礪“騰”地坐起來,待要起家,麵前又呈現紙箋上那散著頭髮披著薄紗的女子身形,又寂然倒下。

蕭礪低聲答覆,“從寄父家出來,劉庭塞給我幾張紙,是從夏懷寧屋裡偷出來的,上麵畫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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