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裡榻上的朱雲聽到這一聲大爺,知是連總督來了,也知小曇被勒令改口,不無也在表示她也該改口喊父親。
她不懂,倘連總督真是她父親,那她母親為何要她親手弑父?
他站起家,往閨女跟前邁了兩步,他想抱閨女入懷,又怕把尚未開口認他的閨女嚇到,他想安撫兩句,腦海卻一片空缺,啥詞也想不出來。
“母親恨你,恨到不吝瞞下你身份,臨死命我應下,此生必不吝統統代價尋求機遇,親名片你一刀取你性命……”
抬眼,她看著因被刺傷未愈而神采慘白的連總督,對上他殷殷瞧著她等她反應的雙眼。
淚,冷靜地掉了下來。
猶記得他初見她時,眼暴露的震驚欣喜,看到她胎記時,眼含著的晶瑩淚光,當時她覺得他是在為尋到合適他愛好的女子而意動,如何也料不到事情的成果會是這般!
朱雲如何也想不到刺殺失利的成果,是小曇挑選不逃與她同生共死,是連總督目光哀思地看著她,奉告她,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當整片的血紅映入她視線,她因終究完成亡母遺言而滿身倍感輕鬆時,他的一句話兒卻將她再次推上最高處,不成置信、惶恐失措,猶自四周八方灌進的北風向她襲捲,她執刀的手抖得再拿不住刀。
拍門聲起,小曇抹著眼淚去應門,見門外是連總督,她從速福下身:“大爺!”
郎情妾意,兩情相悅,卻貧繁華賤相隔,流派不對而被迫生離,於紅樓當中,朱雲聽過很多如同這般的老掉牙故事,連戲台上都演過千遍萬遍,未曾想今時本日,竟也到了她身處此中的地步。
小廝與小曇同站於門外廊下,同守在簾外擺佈,連總督一人進了屋,見剛認的閨女杵在閣房榻前動也未動,連頭也冇抬,他不覺將腳步再放輕了些。
約莫愛一小我,恨一小我,便是死,也要拉著共赴鬼域。
他的部下能一眼認出她的胎記,而判定將她帶進山東總督府,可見他尋她已久,連胎記都畫了模樣讓部下記牢,凡是碰到紅雲胎記、年事十六的女人,不管事兒是否剛巧,都得將其帶至他跟前供他辨認。
自兩日前蜜斯身份灰塵落定,她便被教誨說不必再喊總督大人,改口喊大爺。
未曾想,她自已胡思亂想的各種皆不是,而是因著她是他的親生女兒,紅色雲狀的胎記便是他認定她是他親生女的憑據。
連總督平生初度有了機遇與親生閨女相處,坦白當年他負了她母親的過往,他既嚴峻又抱歉,更怕獨女不肯認他,現在見閨女哭成淚人兒,他手腳無措,心更是疼得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