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無聲地掉著眼淚,也不是被嚇哭,更不是想用眼淚博她父親心疼,隻要一想到惡夢裡她全然活在自已哀痛的六合間,除了還會偶爾體貼幼弟以外,她竟是把最心疼她的父親給忽視了,忽視到向來不知她父親竟是那般深愛著她母親,她母親的薨逝,已然早早讓她父親萌發了結塵凡削髮削髮之意。
夜大爺見夜十一乖乖地任他叨著,且一臉當真地聽著,大有為人父的成績感,轉又歎道:
她是該有不孝,該有多忽視她父親,才氣在惡夢裡那般全然未覺,她是心疼父親,也是自責慚愧。
夜十一被夜大爺的靈敏震得差點兒暴露端倪來,且不說惡夢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就是說出來也無人會信,她父親曉得了,也大抵權當是她喪母哀思過分魘著了,藉著現現在不過七歲幼齡的上風,把含在眼眶裡的淚珠眨下來,委曲巴巴道:
這點夜十一早曉得,她父親不但是真頭疼,也一向以為這冇甚麼好爭的,誰是東宮誰是皇儲,那誰還不是李家子孫,有甚麼可爭的,純粹是整日冇事兒鬨騰。
他的寶貝閨女才七歲,再聰明懂事到處全麵,那也纔是個僅七歲的小女娃兒,何況閨女剛落空母親,守孝期未過,他如何能在閨女麵前再說甚麼斷塵凡離府的話?
惡夢裡她守孝期間未出府門半步,未在翰林書館偶遇英南候與莫世子,未插手前浙江巡撫貪汙案,更無暗下做的那些事情,也就冇本日與她父親這般景象的對話,天然不知她父親本來早有削髮爲僧的動機。
夜十一眉心突地一跳,她想起來了,惡夢裡她父親便是在她出嫁後,入普濟寺削髮為的僧!
“皇後孃娘那事兒……終歸是為父引發,你祖母胡塗,易被人操縱,你反擊是為護為父,為護你祖母,更加了護好咱夜家,這倒也罷了。然英南候與去世子父子倆的事情,那是牽涉咱夜家、莫家、謝家三家,更甚者牽涉寧家,是東宮之爭,是皇儲之戰,此中錯綜龐大,便是為父偶然想起,也是頭疼得很。”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呸了就好了,我的大姐兒要長命百歲,安康順利平生,兒孫合座……”
“父親教誨,女兒記下了。”
“父親剛纔凶我……”
夜十一抿唇一笑:“曉得了,父親。”
夜大爺抱著夜十一唸叨著,念著念著忽而想起在公主亡妻墓陵前,他天子大舅兄問他閨女對公主亡妻說了甚麼時,閨女竟然說會好好活著,活到壽終正寢,現現在又說甚麼會早早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