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俄然不再有雨點落下,夜十一動了動,冇回身,隻問:“你何時曉得的?”
他緩緩將此十年來日思夜想的人兒摟進懷裡,傘乾脆交給她撐著,他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越摟越緊,彷彿不這麼抱著,他便要再次落空她。
如此精準的位置,令莫息的雙眼不覺浮上質疑的眸色:“你的眼……”
一襲白衣,一頭青絲,一條白綾,沉默而又安靜地站著,遠遠看去,仿若隨時要飛昇成仙的玄女。
她再問一遍:“奉告我,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一前一後三人,均被淋成雨人。
一道無聲的閃電閃過,細雨開端密密麻麻地下。
認出她,再借勢設局中局逼她暴露馬腳。
她會在她反應過來的刹時,便命令將隱患撤除,即便冇法儘除,起碼她會讓他明知她便是夜十一,也冇法公諸於眾,不管甘心亦或被逼,都隻能當個睜眼的啞巴。
她有,他有,天子孃舅大抵也有。
倘若此人非是他,她不會有此一問。
小麥冇法瞭解難姑這話,然難姑是大蜜斯身邊的親信侍女,跟在大蜜斯年代要比他久很多,他對大蜜斯的體味遠遠不如難姑,心中明白難姑能如許說,自有如許說的事理,故即便冇法認同,他也未再多言。
難姑急得臉變了色,讓影子隱在暗處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與小麥被勒令不準跟近,隻能遠遠綴在前麵,保持著自家大蜜斯在二人視野以內的間隔。
冇有聽到身後的答覆,夜十一微微低首,略作沉吟,很快有了決定,她漸漸回身,伸脫手去摸索著傘,抓到柄後握住,正在莫息握傘的手的上方。
“解鈴還需繫鈴人。”難姑也未幾言。
晶瑩的雨滴落在地上,濺起如夢如幻的水花,又帶著灰塵悄無聲氣地散開落下,融為一體。
雨水落在頭頂,自髮鬢流下,滑過臉龐,伴著冷風吹過的雨絲撲在臉上,不時滲入著早已濕透緊緊粘在她眼上的白綾。
莫息感受夜十一薄弱的身子越來越冰冷,眉峰皺起,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王壹我查過,她出身王謝,自小眼盲,定也尋過很多名醫,換言之,琅琊王氏不缺神醫。你成為王壹,雙眼卻未曾複明,一是你還要操縱失明的上風,二是你不想讓那些醫治王壹慣了的名醫發覺出你與真正的王壹的分歧,而有所顧忌,定是未曾好好共同醫治。”
“天子孃舅屬意三皇子,除非逼宮,不然四皇子表哥已無勝算。”夜十一輕聲感喟,“可再如何,我不想與天子孃舅生長到那種境地。我隻能退,退到足以保全夜氏一族,也不再扳連你的處所。置之死地而後生,此為我獨一能再進一步查清本相的退路。我能在中刀落江後保住性命,已是萬幸,落空一雙眼,這是我必須支出的代價。我,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