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見此景象,我腦筋裡一片空缺,除了沿脊背流淌的盜汗,就是對風鈴的擔憂,再無其他設法。
伸手正籌辦拉門,卻被屋裡衝出來的人群撞了個對臉,門板重重地打在我麵門上,頓覺鼻子裡腥腥的,眼冒金星。
我聽得一身盜汗,底子冇法信賴它是真的,卻又無從辯駁。
但是,這場叫魂典禮還不算甚麼……
此次我聽清楚了每一個字,卻不知甚麼意義,讓誰救誰?
我不曉得父親是在“等哀”,聽到他那科學的話就來氣,顧不得那麼多就一把抱颳風鈴。
站在門外,耳根終究平靜,半夜樓道裡幽黑沉寂,我咳嗽兩下,震亮了聲控燈。
“哥……”
父親不說話。
我一怒之下用力掰開了風鈴的手,強行把她抱下床,隻覺她那身子骨軟得像棉花,涼得像冰塊,嘴角又排泄一抹鮮血。
而同時,父親宏亮的聲聲響起:“乳母!前腳陰,後腳陽,南鬥生,北鬥死,氣數已儘,勿擾凡胎!”
這個活人,在官方的叫魂典禮中被稱為“活屍”,取義借屍還魂一說。
(“叫魂”和“驅鬼”剛好相反,一個是引魂返來,一個是驅除陰魂。)
看模樣他剛纔像是被嚇暈的。
站在門口很久,我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踏進門內,悄悄走向那掛著衣服的內堂。
父親瞪大眼睛瞅著風鈴,那種神情讓我內心涼了半截。
父親俄然間轉過身來,大步邁到床邊,模樣非常慌亂,趴風鈴耳邊大喊:“風鈴?風鈴?放鬆!恩仇已經訴清了,讓她走!”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靈異的事情,一向堅信的科學雖未崩塌,也是千瘡百孔,起碼眼下我是想不通任何能夠解釋的來由。
門梁吊頸掛的衣服還在扭捏,我走近輕喊一聲:“爸?風鈴?”
床頭那根燃儘大半的蠟燭,忽閃兩下就滅了,麵前一爭光伸手不見五指,而身後“撲”的一聲響,彷彿是門梁上的衣服掉落在地。
我隨即扭頭朝屋裡看,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是真的跳起來那種,就差冇有叫出聲來。
我長舒一口氣,差點哭出來,萬般思路和表情不知如何去說,感受胸口堵得就像西三環的六裡橋,勉強笑了笑:“剛纔嚇死我了!”
一時候,我呆愣在門口,腿就像灌鉛一樣轉動不得。
我甚麼都顧不得,摸黑抱颳風鈴就跑出內堂,按亮了客堂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