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出去的刑氏聽著提及她來,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忙站起家笑道:“也是媳婦平日裡隻顧著伏侍老爺,倒是未曾與鳳丫頭多靠近靠近,這纔將她二嬸給累病了。”
聽了賈母這番半是經驗半是哄勸的話,寶玉忙回桌坐了,就著小丫頭盛的碧粳粥又夾了個鵝油鬆瓤卷吃將起來。
黛玉昂首白了他一眼,放了手中帳本,抬手端了一旁的香茶抿了,道:“誰似你這等繁華閒人。事事都有報酬你操心。我若不瞧了這些,莫非還叫齊叔他們費事爹爹去不成。”
“三丫頭,扶你母親歸去好好安息。你現在也大了,正該學著些管家理事,你母親這身子我就交代給你了,該請大夫熬藥的,你儘管做去,有不懂的多問問你大嫂子……我也給你們鬨乏了,你們且去罷。”賈母說是如是說,到底又將寶玉拉到身前看了半天,方纔放了手。
賈母抬抬手,和馴良藹隧道:“連玉丫頭都能瞧出你不痛快,莫非彆人就瞧不出來?親戚們不曉得的,冇得道你嫂子這個端莊婆婆躲懶,倒將你這個姑媽兼嬸孃累得脫了形……你呀,好好生生地在府裡將養身子才端莊是幫她呢。”
王夫人聽了此話不由就變了神采,她倒瞧不上刑氏二五不著的那番話,但是婆婆賈母的話由不得她未幾想……“端莊婆婆”――鳳姐說是大房的媳婦,卻因婆婆刑氏是填房,從冇管過家的。是以她嫁過來後就是由王夫人指導著管家理事,又為著她本是王氏的侄女兒,平日裡待王氏較她端莊婆婆刑氏自是靠近很多――外人不大曉事的,都道現在這賈府現在早就改姓“王”了。這般景況刑氏是有怨無處訴,王氏得了便宜自是不想說,彆人麼,也說不著――隻除了賈母,如果她白叟家這會子想起來要插一手……
她白叟家這輩子見過的風風雨雨不知凡幾,加上自個兒就是個能說會道的,現在雖說年齡已高,卻也能將這等家長裡短說得份外風趣,倒是比甚麼彆史稗文,大書戲文更吸惹人。聽得黛玉、湘雲兩人非常出神,二小也不倦煩,日日偎在賈母身邊,或聽古聞今,或指著媳婦丫頭幫賈母對賬清物,倒也過得非常隔心。
卻聽頭頂上賈母又向王氏道:“今個兒你也彆疇昔那邊了,歸去安息著罷。”
黛玉一僵,傲嬌的性子讓她說不出體貼王氏的話來,何況賈母這般問出來,心中已有定論,再要否定……
寶玉卻不知有甚麼事,隻磨著不去,道:“平常你隻瞧個兩三日也儘夠了,這回連著本日你都瞧了五日了……是有甚麼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