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王兩位夫人是來與賈母稟過東府裡有關秦氏喪儀的相做事件:珍大爺給尋的那付檣木雖好,到底得的倉促,今個兒製好了棺槨,才糊了頭到漆,隻望在出殯前能再上兩道漆纔好;蓉小子捐得了五品龍禁尉今兒領了憑,秦氏的一應儀用均已照著恭人的品級改了陳列……黛玉離得近,聽了一耳朵,隻是不大明白:她如何記得恭人是四品的稱呼呢,可賈蓉不是捐得五品龍禁尉麼?……可她這也算是偷聽,倒不好上去問個清楚。

被湘雲這一鬨騰,黛玉也了無睡意了,在床上翻了兩回身後,也款款地清算著起了身。按例在院子裡走動了半晌,覺著身子尚可,就欲往內書房裡去坐坐。未行幾步,就聞聲寶玉房門一聲響。側目看時,卻見門簾挑處,快步跑出一人來,一身公子袍服,頭帶亮銀冠纓。隻是廊下暗影重,一時未曾瞧清容顏。因瞧著去處不似寶玉,黛玉不由就住腳蹙了眉:她最討厭寶玉帶秦鐘回屋同住了……並且,寶玉屋裡竟然嘻嘻哈哈地跟出來幾個丫頭,不成體統!

偏他兩人見無人看破,又按端方齊齊回身給王夫人存候。王夫人就是眼神不好,身後還站著探春與寶釵呢,兩人齊齊訝然“啊”了一聲。王夫人待麵前兩人行罷禮起家正正打了照麵,也是一驚,不由皺眉道:“你們這是……”

小丫頭回道:“聽寶二爺房裡的姐姐們說,薛女人同史大女人一向在他們那兒,隻到寶二爺回了府,才一併與老太太那兒去的。”

湘雲見寶玉跟著她一起過來,笑著起家接她,道:“你們每天一處頑,我纔多久來一回呢,竟還撇了我接來接去的,冇得來惹我們的眼。”

這話一出,站在廊下的晴雯已扶著柱子笑彎了腰,黛玉也抿著嘴笑啐道:“你這個促狹鬼,怎地想出這等主張來……”一旁離得近的丫頭媳婦們也都笑成一片。

黛玉小憩起家時,已近老太太傳晚餐的時候了。她一麵清算衣裳,一麵讓人去尋湘雲。小丫頭尋了一圈,回說史大女人已同寶玉在老太太屋裡頑了。黛玉笑道:“單隻兩個混世魔王湊在一處,隻怕老太太又不得平靜了。”

老太太在上首聽了半句,忙道:“如何了,但是有甚麼?寶玉,雲兒,快過來給我瞧瞧。”一起說一起就站起家來。

黛玉再撐不住,笑倒在那人身上,邊笑邊自笑罵道:“……正端莊經地女人家,上那裡學得這等油嘴滑舌的。”

翠縷抿抿唇,還是掩不住笑意,道:“我們女人這性子你又不是不曉得,再說另有寶二爺縱著,我是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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