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甲戌側批:此銜無考,亦因寓懷而設,置而勿論。】甄家,【甲戌眉批:又一真正之家,特與假家遙對,故寫假則知真。】你可知麼?”子興道:“那個不知!這甄府和賈府就是老親,又繫世交。兩家來往,極其親熱的。便鄙人也和他家來往非止一日了。”【甲戌側批:說大話之嘍囉,畢真。】雨村笑道:“去歲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薦我到甄府處館。我出來看其風景,誰知他家那等權貴,倒是個富而好禮之家,【甲戌側批:如聞其聲。甲戌眉批:隻一句便是一篇世家傳,與子興口中是兩樣。】
黛玉看著信,想起湘雲走後,雲鶯尋空來回她的那件事……本來前些日子為著惜春病中愛嬌,管她討要雲鶯做的點心,黛玉想著雲鶯本就常為老太太做這做那,倒也未幾惜春這一口,也就應了。是以那陣子雲鶯往王夫人院裡走動得頗勤,行動間就聽丫頭婆子們暗裡裡提及,二舅太太本年年下迎來送往間,脫手非常豪闊。而二舅太太房裡的金釧兒在順了她好些快意卷、奶白棗寶、破花紅棗水晶糕後,無覺得報,就與她揭開了答案:倒是南邊甄家本年的年禮前陣子到了,不但年禮較往年重,且還另備了份單送給二舅太太,也不知是要辦理甚麼……
黛玉抽了抽嘴角,儘力板好臉,“彆的不說,你們隻往寶玉現下待襲人的態度上想去罷。”說罷起家自往書架上尋信封去,且又輕飄飄地往身後扔了句:“如果想不出來,晚餐就不必吃了……”
如許的態度正合黛玉的意,她不肯在任何人眼裡感覺本身與襲人之間有甚麼乾係,哪怕這類乾係就是個過節。單處置上來講,襲人正故意借這事攀扯她,她自不能如了襲人的意。而從身份上說,她可不是呆湘雲,襲人一個丫頭,憑她也配將名字與自個兒的名字並在一起說任何事?――黛玉這兩年陪在賈母身邊,在她白叟家言傳身教的潛移默化下,言行舉止、設法思路莫不都更有高門貴女的風采了。
這信卻不是父親寫的,乃是孫姨孃的筆墨――年來黛玉受襲人待湘雲的開導,也給她寫過兩封信。幸虧她打小跟著母切身邊,也識得些字,捉得起筆來。讓黛玉不測的是,她的信雖寫得嚕囌。較之父親的殷殷叮嚀卻詳確很多,倒給黛玉帶來更多家裡的資訊。如:本年各府各族給父親送得年禮較往年更重了;父親雖拒了幾家望族說親的意義,到底府裡又收了好幾個女子;舊的姨娘裡有幾個得了時疫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