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黛玉將這“守宮花”畫得太招人愛,還是另有起因,隔了陣子,賈母院裡的丫頭們竟都跟風學樣的畫了起來。除了寶、黛二人房裡的丫頭們,就連賈母、三春房裡的丫頭們也都在手臂上描了花腔,再拿守宮砂細細畫了,竟是大家臂上都有了。隻那愛俏的呢,就畫得近手腕些,含蓄些的,隻在近肘內點上一朵細蕊應景。黛玉那日在寶玉房內暫坐,打晴雯手中接茶時,就瞧見她於新換的春衫窄袖處半暴露一線硃紅,也不知是描了朵甚麼花兒。黛玉心道,人都說是你“黛副”,原是為著你有幾分形似我的原因,是以抱屈而去,現在有了這個,若能證你回明淨,也不枉你與我奉了回茶。

賈母含笑聽了,全不言語,心知嬤嬤們都是些不識字的,就算內裡的主子曉得些,隻怕也不敢與寶玉亂講的。

黛玉拿眼看了看,恰是那本《淮南萬畢術》,原是寶玉前兩日取了去,說要照著買東西呢,遂笑道:“老太太忘了,原是上回為我要尋些道家靜修保養的書典,您讓內裡的大爺們給考慮著給買些出去,這本的箋子上原寫著,嗯,練丹初始篇的,我原冇甚麼興趣,是以邇來才翻出來,不想卻這般風趣。”說時也坐到賈母旁,瞧了瞧翻開的那頁,指了笑道:“這個極風趣,前日寶玉隻拿繡花針在頭上擦了擦,放在水裡,可就浮起來了呢。”寶玉忙在一旁點頭稱是。

他現仍住在碧紗廚裡,這一通鬨騰,賈母如何能不曉得,彆的東西也還罷了,可這東西,寶玉真曉得做甚麼用的麼……又聽寶玉說黛玉也在頑這個東西,一時真有些哭笑不得,又忙著人喚了黛玉過來。

黛玉扭頭笑道:“這可不成,原是說好了的……你彆儘想著偷懶,畫不成,你寫個字也可啊,再不然,你順手畫個圈,點個點兒,老是會得罷。擺佈不過是為了瞧瞧這膏子要多久退色罷了,又不是總不消的。”說時看看地下那幾個拉著春柳的寶玉的丫頭,一撇嘴又輕聲道,“……她們若抉剔你畫得不快意,且讓她們本身描了花腔再畫就是了……冇見過你這麼……”到底是在賈母跟前,黛玉雖說很瞧不上寶玉這般儘慣著丫頭們的軟麵相兒,卻也不好多說甚麼,隻得轉開首去,不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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