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天家無父子,實在高門亦如是。”鄭彧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似是不寒而栗,“說穿了,不過是情分與權力之間選了後者,固然做這個決定時也會躊躇而痛苦。”
“算甚麼?”從內宮中迴轉,見得東宮內眷已經被皇後接辦,蘇嵐和鄭彧並肩走過宮道,“世家間無時無刻不在悄悄較量。如果李家如你家普通,隻要一個兒子,李由現在也不必如此痛苦糾結了吧。”
鄭沈兩家向來不睦,由來已久。九世家雖是並尊,內裡卻自有次序。蘇家居超出其他八家之上自是世所公認,玄家亦是百年間穩穩坐著世家第二的位置,近二十年間亦模糊有著挑釁蘇家之勢,雖如此,但這一二之位已定,又與其他幾家權勢相差頗大,倒是無人爭鋒。這三四之位,便在鄭沈當中扭捏。鄭家勢大而人丁不旺,沈家人才濟濟卻不及鄭家權勢,兩家連著幾代人便比武不竭,到了這一代,現在如許已是和緩很多。
倒是蘇嵐,好似全不料外,隻對劉元說:“這可不是小事,公公還要去彆家傳旨吧,我便不擔擱你了,我跟你派些禁軍跟著便是。”
“如許說,你怕是早就曉得玄汐反叛這事?”鄭彧的語氣很有些煩惱,“他這個暗線怕是藏了好久吧。”
“死了?”鄭彧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看向蘇嵐時,亦是一臉的驚奇。
“我家老爺子前天夜裡在陛下下詔鎖拿東宮女眷,問罪翅膀後,便過了李家去。”蘇嵐同鄭彧回身再向著內宮去,說著說著卻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事的成果,我當時便推測了,隻是,還是太慘了些。”
沈毅也不與她酬酢,隻點了點頭,便帶著本身的部下絕塵而去。鄭彧一向皺著眉瞧他背影,目光中浮動著幾分不屑,對著蘇嵐道:“我便是瞧不得沈氏又如何?一個所謂世產業中凹凸,便就真算得了甚麼?”
“你瞧著這東宮內眷還冇有措置,那裡輪獲得江源。不過原意是要賜毒酒,我啊,隻能極力保他放逐。”蘇嵐歎了口氣道,“說實話,我倒是不忍他去死。”
“江源呢?”鄭彧這飛來一筆,被蘇嵐揮手打斷。
數輛馬車此時在禁軍的簇擁之下,停在蘇嵐身前。一襲絳紅衣袍的沈毅,冷峻神采亦不掩俊朗,瞧也不瞧鄭彧,隻對著蘇嵐道:“東宮女眷在此,且交托於隱之了。”
劉元亦是欠了欠身,便又倉促領動部下內侍向宮外而去。
仲春初九,傍晚時候,蘇嵐披著一件繡雲紋的素色重錦披風站在皇宮的東角,隔了幾日頭次見到的鄭彧,與她並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