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也不惱,常日裡蘇家至公子端方高華的模樣這時天然也不端了,倒是有些奉迎地給蘇嵐遞了個食盒,道:“我見你書房院子仍舊亮著燈,便叫小廚房做了點夜宵給你送來了。”
“批示使班房切不要動。”蘇嵐邊走邊囑托酈遠,“隻怕要空上些光陰。我晌午便在紅樓,且為我叫上另幾位爺,吃上幾杯酒。”
滂湃大雨此時已是停了下來,蘇嵐身邊倒是聚了些人,一疊聲地恭喜她現在任了這副批示使,更是旁敲側擊地想從她口中套些話來。蘇嵐已是不耐之至,瞧著那邊納蘭瑞似是成心在等她,便遞了個眼神給鄭彧,鄭彧徑直大喇喇地攬著她肩膀便走,朗聲道:“得,今兒升了我上官,還請侯爺擺酒。”竟是瞧也不瞧彆人,就把蘇嵐拖了出去,剩了其彆人在那麵麵相覷,再度革新了對鄭彧的熟諳。
“那邊倒還好。”蘇嵐搖了點頭,“張澎這步棋,走活了。”
室內現在隻要蘇嵐一人,她站在半人高的鏡台前,緩緩將身上的外套一件件地退了下來。因這期間所限,國風務實,此時的貴族衣裝,倒不像是前朝那“十二唐衣”般沉重華貴。可話雖如此,蘇嵐這一身家居服倒也有五重之多。隻著一件白綾中衣在身,蘇嵐從書架上取出來個錦盒,將那邊麵的一團展開,倒是一件織的極其精密的金絲軟甲。蘇嵐將那軟甲穿在中衣之上,又將長襦穿上,又在內裡套了件廣大的袍服,細細看了一圈,直到肯定瞧不出那件軟甲的陳跡,將匕藏在袖口中,披上褐色大氅,沿著院子的廊道往書房走去,手裡仍捏著她那把從不離身的白玉扇子。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蘇嵐點了點頭,道,“現在東風也吹起來了。”
過了半夜天,書房房門被人推開,正皺眉盯著麵前燭火的蘇嵐倒是猛地站起家來,一隻手緊緊攥住白玉扇。
蘇嵐隻瞟了他一眼,倒是接過馬鞭,出了院門,便徑直上馬。
才進了門的蘇峻瞧見小mm這幅模樣,倒是好笑地歎了口氣。蘇嵐見是他,一屁股就坐回了位置,倒是很有些氣急廢弛隧道:“阿哥!這般晚了,你就這麼來了,存了心嚇人嗎?”
晌午的時候,蘇嵐才從殿前兵馬司中出來,卻留下酈遠在此為她清算班房。
“出甚麼事了?”蘇峻在她下坐了,“今兒你但是走頓時任副批示使,可有甚麼難堪?”
蘇嵐臉上一向掛著燦爛的駭人的笑意,也不管腳下的積水,大步便向著崇安門而去,也不管身後的鄭彧,直到了崇安門東側的十三進院落才停了腳步,那院落前大字匾額,恰是“殿前兵馬司”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