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對方也是個不認慫的,當下便更高嗓門地回罵:“我如果冇長眼,您就是冇長七竅,全部一嘎雜子琉璃球,大清哪條律法規定著黃包車得給您這馬車讓道兒了,您給我找出來瞧瞧,通衢朝天各走一邊,我好好兒地走著,您非得過來擠我這一下,驚了馬踩了我這賤命不要緊,傷了我身後這位爺您賠得起嗎!”
“今後你會感激我拘你這兩個月,”婉瀾頭也不抬地回他:“他定的館子是東來順,說是才新開了兩年,做涮肉的,你傳聞過嗎?”
“哦,蔣百裡的帖子,”婉瀾拆了信封看了帖子,交給謝懷昌:“我同你一道去。”
那人聞聲這正主說話,存了欺詐的心機,又扯開嗓門:“哎呦喂,車裡這位蜜斯真是個菩薩心腸,菩薩呀,小的腳給扭了一下,您瞧瞧,這走道兒還拐著呢!”
“好了,”高朋打斷他,仍然是冷酷的嗓音:“走吧。”
婉瀾說到做到,第二日謝懷昌再出門,她便要死活跟著了,而謝懷昌又不肯在他訂交的朋友麵前露了怯,隻好連著幾日不出門,在婉瀾的催促下苦讀各種英文原著。
謝懷昌驚奇道:“你如此必定,莫非是裕蜜斯又和你說了甚麼?”
謝懷昌感覺這嗓音熟的很,彷彿是在那裡聽過,但是他還冇揣摩出個以是然,婉瀾便提著一把清淩淩的嗓子道了謝,又催促老潘:“我們走吧,遲了就不好了。”
謝懷昌在車上笑話她:“昨日還說蔣方震的宴要昌大些,本日卻連妝都懶得畫了。”
蔣方震的帖子送到府上時,謝懷昌已經消停了兩個月,這兩個月裡就連婉瀾偶爾出門會友,都叮嚀馮夫人毫不成讓謝懷昌伶仃出府。故而謝懷昌看到這帖子,的確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樣衝動,未拆封就迫不及待地拿去給婉瀾看。
婉瀾轉了轉眼睛,與謝懷昌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勞您體貼,我很好。寧隱帶我來赴百裡先生的宴,您也是嗎?”
他立即聞絃歌而知雅意了:“這位想必就是新蜜斯了,寧隱真是好福分,前幾日我和玉集,”他用心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才見過他那位貌美如花的長姐。”
謝家的車伕老潘是個爆裂的脾氣,婉瀾兄妹剛穩住身子,便聞聲他在內裡大聲嗬叱:“冇長眼嗎!這麼大車在這冇瞥見!擠甚麼擠,趕著投胎去啊,驚了馬踩不死你這混賬玩意兒!”
拉黃包車的伕役不敢獲咎車上的高朋,隻好退兩步給馬車讓道,正想抱怨兩句,高朋卻開了口:“那是哪家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