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暨冇有立即接話，反倒是沉默了半晌才道：“但實在，我還是建議你去跟王鴻圖多打仗打仗，跟蔡鬆坡的軍隊做買賣，固然這姓王的老奸大奸，但還不至於像唐蓂賡那樣……心狠手辣……”
“陳老爺這是汲引我呢，我要有這麼大的架子，不老早就餓死了。”沈愛雲終究從門檻下款款走下來了，在空著的一張竹椅上坐了，顧品珍揀了一個杯子給她倒茶，沈愛雲笑著接了，抿一口，又皺起眉，掌心向上，對一邊的丫頭招了招手：“你們陳老爺帶著高朋來，你們還拿這茶接待他，不怕他跑了？”
窗棱子裡的人低低笑了一聲，緊接著傳出金石相撞之聲，不一會便從屋裡款款而出，竟然是未施脂粉，一張臉白裡透粉，肌膚細緻，不上妝也涓滴不覺寡淡，散了滿背的長髮有幾縷撩在臉上，更襯得膚如凝脂發如烏木，另有一絲探進唇角裡，惹得沈愛雲伸了幾次舌去舔，想把它吐出去。
沈愛雲側身倚在門框上，笑容淡淡，也歪著頭打量王鴻圖：“聽這位爺的口音，像是南邊人。”
話裡話外竟是熟稔的緊，惹得王鴻圖一陣大笑：“玉集，莫非這是你的外宅？”
陳暨早晨在“愛雲館”宴請他們，這是一處暗門子，當家的名喚沈愛雲，傳聞曾經是北京哪個王公藏的嬌，因為放不下身材去跟客人打情罵俏，是以在滬上冇甚麼名譽。但陳暨卻偏心疼雲館裡的清淨，幾次在風月場合宴客，都挑的這個處所。
沈愛雲已經嗤笑了一聲：“逛窯子，還提家裡頭那位做甚麼？慢說是姐夫跟大舅哥，就算是父子兵來了，也是逛窯子的，端甚麼狷介？”
顧品珍一愣：“甚麼？”
又向陳暨道：“陳老爺，還叫前頭的？”
她的手白嫩豐腴，像菩薩拈花的手，柔嫩苗條，骨肉勻停的手腕上挨邊帶了兩隻翡翠鐲子，一色翠綠一色濃烈，順著胳膊滑下來的時候，還會收回清脆的叮咚聲響。
沈愛雲又笑了，冇接他的話，反而悄悄偏了偏頭，叮嚀道：“去叫漣漣帶著女人們返來，奉告她，陳老爺來了。”
顧品珍怔楞半晌，皺了皺眉，彷彿是很不喜好這杯茶的來源，他將杯子挪到一邊，用輕飄飄的語氣讚了一句，在而後的整場晚宴裡都冇有再動它一下。
王鴻圖倉猝裝模作樣地掩嘴：“我的錯，我的錯。”
謝懷安一向在察看王鴻圖，可他表示的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酒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