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等著你!”獄卒手裡的刑棍狠狠敲在鐵護欄上,清脆地響聲震得人耳膜生疼,“不過,爹你是見不著了,見你爺爺還輕易點兒。”
寒露,是二十四骨氣中春季的第五個骨氣。時至寒露,氣候由從風涼向酷寒過渡,空中的露水將要固結成霜。寒露又分為三候:一候鴻雁來賓;二候雀入大水為蛤;三候菊有黃花。以是,寒露對於大周百姓來講,除了可賞楓葉、吃螃蟹、飲秋茶外,還能夠齊聚菜市口圍觀一年一度的盛事:砍人頭。
“是。”
薑二爺目光掃視一圈,停在一個抱著罈子的,十歲高低的孩子身上。這孩子麵龐持重地坐在木欄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刑台。
彭伏九見薑二爺神采不好,趕緊遞上一個香囊,低聲道,“二爺嗅一嗅,也許能好受點兒。”
若嚴格算起來,薑二算是第二種,但他此時卻一點也不鎮靜。薑二爺很明白孟三犯的是極刑,他必須死,以震懾那些對薑家懷有歹意的小人。可他此時的表情,跟他射死姚岱山之前的表情很不一樣。當時是驚駭,現在是龐大。
至於如何安撫,張文江冇有明言,隻讓薑二爺便宜行事。當陽菜市口每年寒露都會砍人頭,薑二爺不好這一口,一次也冇看過。此次有差事在身,也為了監督孟三不會被孟家人半路用替死鬼代替,薑二爺一大早便到了當陽菜市口,與各衙門的差官和羽林衛官兵打過號召後,薑二爺便到了刑台正東方,穩穩站定。
玄都觀觀主歸渺道長乃是康安法力最高深的羽士,他的符可不是等閒能得的。彭伏九不客氣了,趕緊伸雙手接過,“多謝二爺。”
秋斬是大事,京兆府尹張文江早早就給京兆府和五城衙門開會分撥了差事。西城兵馬司的差事是幫手南城兵馬司和羽林衛扼守當陽菜市口。
孟三抬手就掀翻了桌子,大聲罵道,“爺不吃!你們這幫龜孫給爺等著,等我爹來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
見到薑二爺站起家,圍觀的百姓們立即騷動起來,目光皆跟著薑二爺的腳步而動。
這些百姓中,有膽小來看熱烈的,有苦主來看仇敵掉腦袋的,另有來收屍的犯人家眷。三種人三種麵向三種心態,觀之惹人沉思。
羽林衛要布重兵,以防有人在路上或刑台上劫走犯人;南城兵馬司的差官賣力豎起人牆,保持次序;薑二爺的任務是安撫現場百姓,以防百姓被人煽動肇事。
金烏負日緩緩爬升,刑台垂垂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攏起來,彭伏九命南城兵馬司的差官們以一臂間隔拉開人牆,站在半人高的護欄內,以防百姓突入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