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喉間哭泣,那藥跟淚一併嗆出來。他探指鉤住紀綱的衣角,卻咬緊了牙,怕這是場病中夢。
葛青青讓開身材,對雜役說:“紀叔……人在這裡了。”
沈澤川七歲跟著紀綱,和紀暮一同習武。那一套紀家拳起手剛猛,須得佐以紀家心法,非心誌果斷者不能修習。紀綱在家時嗜酒如命,教了大的,便忘了小的。紀暮成了兄長,每學一式,便要教弟弟一式。誰知這麼些年下來,沈澤川竟學得很好。
“將此子押入昭罪寺嚴加把守,冇有號令,不得外出!”
兩人笑了會兒,酒吃一半,聽著席間議事的內容已變作了中博沈氏。
沈澤川燒得脣乾舌燥。
葛青青點頭,目送紀雷分開。他在院裡稍站了一會兒,對身邊的部屬說:“去叫雜役來。”
“不死也殘。”蕭馳野冷眼瞟了下不遠處的花家席座,“太後年齡已高,現在隻能費經心機養條喪家犬。”
陸廣白說:“父親固然冇有戰無不堪,邊郡數十年裡也向來冇有內奸能夠長驅過境。”
“那倒也行。”陸廣白倒酒,“但是喝酒傷身,你若還想當個好統帥,就改了這弊端。”
牙齒俄然被人撬開,熱流直往喉眼裡衝。藥的苦味浸濕了沈澤川的眼角,他聽到了熟諳的呼喊,強撐著展開眼。
四周埋頭喝酒的文臣不住地拿目光瞧他,所謂虎父無犬子,可如何就隻要蕭世子得了真傳。
“生不逢時啊。”蕭馳野拋給陸廣白一顆核桃,“現在天下四將席位已滿,輪不到我逞這個豪傑。你如果哪天不可了,記得提早與我說一聲,我再戒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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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已經寂然無聲,滿朝文武都在昂首服從。
葛青青說:“還吊著最後一口氣。”
眾目睽睽之下,鹹德帝孱羸劇咳。他接了潘如貴遞來的帕子,掩著嘴沉默好久,終究說。
葛青青趕緊說:“紀叔!怎可這般想!我們兄弟還的都是您當年的提攜之恩與拯救之情。”他說著又歎了一口氣,“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蕭家二公子這一腳可真是來催命的。紀叔,可另有救嗎?”
葛青青扶刀而立,看了沈澤川半晌,說:“已經冇轍了?”
他們心照不宣地抉剔著蕭馳野的一舉一動,隻感覺那狂放輕浮的感受劈麵而來,與端坐上座的蕭既明天差地彆。
他渾身都疼,彷彿躺在了闃都大道上,被進收支出的馬車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