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過關卡的時候露了行跡,謊稱是顏氏親眷,”錦衣衛說,“豈料近幾日闃都新詔令,全部河州都在緝拿顏何如,衙門一聽是顏氏親眷,當他們在懼罪叛逃。”
中博賺的錢是甚麼錢?顏何如太曉得了。他在馬車過境時看流民遍野,不幸死了,但這都跟他有甚麼乾係呢?他隻是在這亂世裡玩了玩,真的有人餓死了,那也找不到他頭上,前邊站著的人多了去。
顏何如見沈澤川冇甚麼殺意,便吃了口茶,潤完嗓子今後,接著說:“我吧,對府君佩服得五體投地,可咱倆老是有那麼點……不大不異。你曉得我娘嗎?河州漁女出身,在家裡邊吃不飽肚子,還要替她爹孃養廢料兄弟。我娘被吵架煩了,一氣之下跳水跑了,女扮男裝跟船十幾年,在河州跟拜把子的兄弟們擴出了最後的茶葉買賣。大夥兒都是冇家的人,一商討,乾脆全姓顏。多好啊,有錢在手,想乾甚麼就乾甚麼。”他又笑起來,“彆人家是納小妾,我娘是挑郎君,河州都雅的男人她都愛,我爹是最俊的阿誰。可我娘死得早,我爹就成顏大爺了,也做買賣,但是畏畏縮縮的,甚麼都怕,見了奚家掌櫃連頭都不敢抬呢。”
“我們派去驅逐的人纔到茶州鴻溝,河州的馬車就已經到了,他們被河州衙門追逐著,路上不敢停歇。馬車翻在茶州城外的舊馬道,墜下了河溝,”錦衣衛略顯遊移,接著說,“跌得粉碎……無平生還。”
沈澤川看著他,說:“你歸去吧。”
但是顏何如不肯。
顏何如收回擊,也不怕,說:“我呢,冇學過工夫,連花拳繡腿都不會,府君要殺我,何必大動兵戈?仰山雪出鞘來,給我一刀當場了事。”他說到此處,輕拍大腿,纔想起來似的,“我忘了,府君現在拿不了刀了,難怪二爺要千方百計地尋一燈,焦急死咯。”
沈澤川坐在椅子裡,把顏何如冇有喝完的茶潑了,就像他當初潑給奚鴻軒的那杯。
屋內的燭火狠惡搖擺,天井內靜悄悄的,近衛們都像是消逝了。
費盛不信這個偶合,喬天涯更不信,此次派去驅逐的人都是精銳,他們說馬車翻了,那就是真的翻了,冇做手腳起碼冇做讓人一眼能看出來的手腳。
伏在屋頂上的費盛無聲地啐了一口。
喬天涯臉上寂然,退了下去。
“你好聰明啊,”顏何如向來都不吝嘉獎,他捏緊算盤,“但府君既然肯坐在這裡跟我談,那就是情願網開一麵。我剛纔把賬算了又算,中博六州承擔不起南北疆場的整年軍糧供應,府君還想要規複六州民生……我跟奚鴻軒不一樣,府君事事都缺不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