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時世人順次出明理堂,風泉在前頭給李劍霆披氅衣,李劍霆慢了幾步,等著孔湫出來。孔湫抬臂為李劍霆帶路,帶著儲君下階,走在那空曠的場上。
李劍霆走了幾步,說:“那位崇深大人非常了得,聽聞貳默算既快又準,賬目過眼毫不出錯。既然丹城田稅案臨時延緩,元輔何不請他算一算各地餘糧?三地不敷,另有八城,大師同心合力。”
約摸半晌,孔湫說:“啟東動兵不是小事,本來也該有個詳細的章程。大帥新入都,既然還冇有跟內閣詳談,不如就等徹夜我們談完今後再做決定。”
李劍霆說的是讓內閣算,冇有說讓內閣查,這一字之差的意義卻千差萬彆。前者不管太後肯不肯,內閣都能夠梁漼山去算八城餘糧,因為丹城賬有題目,潘藺還關著呢,戶部現在該當重算八城餘糧,這是戶部本職,冇錯的。
花香漪沉寂半晌,說:“我此番嫁到啟東,對邊沙和中博都略有體味。姑母,沈澤川在中博已成局勢,但他賦性不壞,光複端州重劃地步都是功德……客歲我問照月,丹城環境如何,她說潘逸也拿不準,餓死了太多人。他們佳耦倆人倒是想施助流民,但是倉裡冇糧,也無能為力。”
“你是做將軍的,天然比哀家明白,想要持續深切大漠,單是行軍就要個把月。”太後輕聲細語,“現在已是三月,遲誤了四郡春耕,兩月今後如果冇有返來,接著要遲誤七月秋收。竹音,哀家絕非不肯出兵,而是不能出兵。”
“但你說得冇錯,這仗該打。”戚竹音綴著的五珠隨風搖擺,她鬢邊的微亂,拂在側頰。她接著說:“離北是反了,可離北鐵騎仍然是闃都東北方的鐵壁。離北王戰死,本年的交兵地遲遲不見捷報,打得確切辛苦。你們在闃都,離得遠,對邊沙十二部是一知半解,光靠幾封軍報也描畫不出阿木爾的大誌壯誌,不要老是感覺他們真的進不來。”
“冇了家世,哀家還拿甚麼跟他們爭?田稅有題目,今後哀家自會清理,輪不到彆人來插手。另有那沈澤川,跟蕭馳野沆瀣一氣,他們想乾甚麼,哀家看得清楚。你覺得他看的是腳底下地,可他清楚盯的是九重闕。這等亂臣賊子,辦的事都是在追求名聲,沈衛還壓著他呢!”
太後長歎,她想起剛纔在明理堂上,李劍霆出言的模樣,內心對儲君更加防備,說:“你想淺了,那儲君哪是好相與的?不過是從外邊出去的賤妮子,被幾個混賬教唆著要跟哀家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