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雪襟緩下速率，停在了馬車邊。蕭馳野承著漫天的雪，隔空抽了上馬鞭，背後的晨陽等鐵騎也跟著停了。
物儘其用，卸磨殺驢！
“備禮就客氣了,”沈澤川這才擱了筆,說，“給顏公子看座。”
顏渺就是敦州當鋪的傳話伴計，實際上還是敦州當鋪裡措置來往賬簿的掌櫃。他是顏氏的家生子，幾年前被顏何如放在敦州，顏何如對他的信賴可見一斑。
顏渺稍抬起些臉，藉著暗光，說：“我看沈澤川在茨州的作為，也並非傳聞中那樣睚眥必報。現在戰事危急，南北都借他使力，小公子千萬不要自亂陣腳，跟他壞了乾係。”
“行啊，”沈澤川看顏何如歡暢起來，跟著說，“你先給沈衛磕兩個響頭，我們就算同宗了。”
沈澤川說：“哪？”
顏何如摸了遍後腦，記著了喬天涯，兜著袍子落座了。麵上還和藹著,就是斂了笑,暴露幾分難過,說：“離北王一世豪雄,彪炳軍功那個不知？我是怕府君和侯爺哀思過火，如果傷著身子那就誤了老王爺的慈心。本日特地趕來做這麼個混球,是為了逗府君一笑！唉,府君節哀。”
顏何如來了精力，說：“我呢，順道另有點事想跟你籌議。現在啟東不是跟我們茨州達成和談了嗎？本年大帥的軍糧鐵定冇題目，我補，我全補。”
顏何如本年還冇有及冠，卻已經曉得心狠手辣四個字如何寫。他頂著這張人畜有害的臉，把那小算盤撥得震天響，上邊計算的不止是白銀，還是人頭。
顏何如確切冇臉冇皮，他把蔡域叫阿爺，把雷常鳴喊大哥，遇著雷驚蟄還喊大侄子，現在風水輪番轉，到了沈澤川把握全域性，他就想混個弟弟當。伏低做小那算事兒嗎？那跟銀子比起來都不是事兒，這小子看得可比誰都清楚。
沈澤川喝完藥，頓了半晌纔開口：“本日特地來找我，有甚麼事兒？”
顏何如差點呸一聲，他又不傻，挨著沈衛就壞了名聲，在東西兩端都得捱罵。他窩歸去，興意闌珊地說：“那就算了，我家有端方呢，拜沈衛必定不成。”他對沈澤川說，“府君，府君哪。”
顏渺掀著車簾出去了，跪在邊上，說：“沈府高低嘴巴都嚴，四周滿是錦衣衛，底子找不到。”
“你想得甚遠，”沈澤川感慨般地說，“在做買賣方麵，我不如你。”
顏何如虧死了,他從翠情那邊精挑細選了好些人,都是模樣頂好的少男少女。他本來想先給姚溫玉挑,打通了姚溫玉這條路，再跟沈澤川打交道不就順暢多了？但是他連姚溫玉的麵都冇見著。進了這院子,又想送給沈澤川。哪有男人不愛美人？蕭二又不是甚麼沉魚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