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嶺神采漸沉，他坐著，半晌後強笑著說：“同知在闃都裡錦衣玉食，哪曉得端州城破後的百姓痛苦？從茶石河到敦州，千裡白骨無人收。沈衛畏戰，是個鼠輩，倒也冇甚麼，可他與沈舟濟設置酒宴掐死了澹台龍……中博兵敗，我孔成峰能換個主子持續餬口，但是以澹台龍為首的主戰派全軍淹冇。你說得對，澹台龍死在沈衛手中太可惜了，他是中博的好兒郎。”
沈澤川說得如許輕飄飄，彷彿端州破了，隻是一層紙破了，不值得恨，也不值得怨。
“燈州人才輩出，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先生說得是，”沈澤川俄然一改神采，正色道，“我曉得茨州有難處，故而特地來此與兩位詳談。我們開門見山，大人不肯放禁軍通過，是顧忌闃都今後的非難。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崩塌，抱守殘破絕非上策。韓丞設戰略害天子，策安與我分開闃都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能夠重拾殘局。太後把持朝政，世家再度封閉闃都大門，太學還能昌隆幾時？中博兵敗後，大人與成峰先生多次上奏，不恰是因為花思謙對付了事，才培養中博答覆有望嗎？我早在闃都時，就對中博流匪有所耳聞。悍匪不除，中博不穩，先生又如何持續重振中博？篳路藍縷，以啟山林2，我對二位的重振決計非常佩服，隻是前路艱苦，何不乾脆改弦易轍，把中博的事情，交給中博本身處理。”
周桂迎了蕭馳野，讓蕭馳野坐上座。天正六月,小案側旁環抱著清冽的小溪,垂枝拂水,風涼歡愉。周桂冇有讓彆的人服侍,隻要孔嶺侍立在側，為他們斟酒。
這酒是離北鐵騎裡的糧食酒,又燒又烈,夏季在冰天雪地裡小飲幾口,身材就和緩了。它之以是叫作“頓時行”，是因為三十多年前,離北王蕭方旭在新婚夜收到邊沙出境的軍報,他來不及卸下婚服，就翻身上馬，要去上陣殺敵。臨行前一樣婚服未換的離北王妃提壺倒酒，與坐在頓時的蕭方旭飲了一杯交杯酒。此事是邊疆常景,隻是藉著離北王的名頭，讓人忍不住喟歎，今後“一年三百六旬日，多是橫戈頓時行1”就是離北鐵騎的寫照。
李建恒已死，闃都遲遲冇有新君的動靜。處所已經呈現了蠢蠢欲動的趨勢，隻是害怕啟東戚家不敢跟著離北樹旗自主。但是茨州分歧，它跟離北鐵騎捱得這麼近，如果真的能獲得兵馬援助，就不必再委曲於世家的調令之下了。
蕭馳野笑起來，說：“山肴野蔌纔有風味，這桌菜比起闃都的玉盤珍羞更見至心。大人不必自謙，軍糧籌辦事件龐大，茨州能夠短短幾日就封裝結束，滿是因為大人的大力互助，這是我該敬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