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安好,現世安穩,她虔誠許下的竟是最簡樸之願。縱使繁華萬千,何如浮身若夢,是非成敗到頭來也皆是一場空,如此,無慾無求靜賞人間淺顯之炊火也是極好。低頭凝睇著那祈福的少女,她小小的身子跪於雪中,雙眸輕閉的模樣,甚為虔誠讓人不忍滋擾。越心下動容,暗自輕抬大氅,幫她遮住頭頂那紛飛的細雪。
於鬨市立了半晌,畫作還是無人問津,見中間賣糖人的老者買賣甚好,心下不解,便前去扣問。隻聽那老者道:
“葭兒,但是你?”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高越輕聲問道。
許因香囊已舊,經此一摔,那囊中骨灰灑出些許,落於案腳地上。越倉猝低身察看,見之,不由肉痛不已,他俯身於地,頓了很久方纔捧起骨灰,將香囊拾起。
此時,越側過臉,瞧著身邊的少女,她尚在垂髫之齡,渾身散著專屬於孩童的天真氣味,那紛飛的細雪沾在她墨黑的頭髮上,影影綽綽,猶惹人憐。很久,他方柔聲道:“此事傷情,儀止哥哥也不但願葭兒明白。”
因心中獵奇,她並未回聲,隻是加快了腳步,行至到他的身邊。看著麵前燃燒著的紙錢,不解的問道:“儀止哥哥這是在做何?”
原想變賣畫作,卻未曾想餬口之難。又逢佳節之際,家家戶戶皆不過出,以樂享嫡親,隻見城東街道,鄉間巷陌,柴扉緊閉,路上行人皆無,那賣畫一事隻好暫擱。
聞言,尚子瞧著那堆放著的畫卷,頓時瞭然,便以此法叫賣。公然湊效,“桃符”二字極具販子的炊火之氣,路人聽之,甚為熟諳,便湊過來撫玩一番。
鵠立於那一樹赤梅下,昂首凝睇著。待心境漸緩,方纔將手中所提的燈籠擱置在一旁,他俯身蹲於雪地之上,拿起鋤頭,便在那赤梅樹下虔心開挖。
陰暗的火光下,一個披著紅色大氅的嬌小身影打著燈籠正在徐行靠近,她獵奇的睜大眼睛,隔側重重掩映的紅梅瞧著那跪於樹下的男人。
“葭兒為何會到此?”越俄然問道。
“故交?”小葭兒側過敬愛的腦袋問道,看著他身側安排著的紙錢,瞧著跪地燒紙的高越,許是心下瞭然了半分,便蹲下幼小的身軀,同他一起往那正燃著的火堆裡添放紙錢。
“如答應行嗎?”小葭兒瞧著他問道。
“那為何要對著赤梅樹?”
“儀止哥哥,這燒祭的紙錢,那逝去的故交可會收到?”
“此地皆為布衣,少達官朱紫,你那畫作雖好,但又不成當飯吃,都是小本買賣,餬口罷了,何不以低價變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