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隆俄然放聲大笑,難料本日,他雖想到必有懲戒,卻不知竟到了抄家的境地,如何不恨啊,他的孩兒還在清悟宮關著,揹著不清不白的委曲,他決不信采采會做那等暴虐之事,不幸他忠君一世落得這麼個了局!一拳轟碎了午門上的石獅,意味著公道嚴明的東西當今聖上不配具有。
祁府一夜改了名,空留了“世代忠良”的禦筆牌匾在府門上。本就未幾的人丁待祁夫人用嫁奩發了三個月的月例後也能散都散了,終是有一些人不肯分開,合著大師的月例買了一處潔淨的院子將祁夫人接了出來。
祁隆本就跪了多時,膝蓋早已無所覺,隻是現在心也麻痹了,將頭磕進土裡,雙手高高舉起接了聖旨,朗聲應道:“謝主隆恩,陛下聖躬萬福!”
祁隆被打入天牢的動靜好像一記驚雷,炸的朔方動亂不安,在薑太傅的催促下不過三四日抄家的旨意便到了朔方,本就因女兒日夜優思的祁夫人在接到這一凶信後終是病來如山倒,之前做女人時受父母早亡刺激留下的頭痛之疾複發,自此一蹶不振。
十三日,朔方安撫使兼鎮國大將軍祁隆跪於午門要求聖上開恩,自祁隆進京大大小小的參祁隆欺君妄上,擅離職守的奏本就堆成了山,彼時誰如勇敢參祁隆那定是祁隆無事參奏之人遭殃,但這回聖上一變態態,不駁斥任何奏本,逗留待發,亦不見進京已有兩日的祁隆,本來世人皆覺得事情會就此對峙下來,哪想薑太傅遲遲遞上的奏本成了閉幕這段君仁臣忠故事的致命一擊。
寺人鋒利的聲音傳的很遠,在空曠的午門蕩起反響,祁隆怔愣在當場,直到寺人不耐煩地催促:“祁隆接旨啊,想直接掉腦袋嗎!”祁隆才恍但是悟本身真正被陛下放棄了。
押送他的禁衛已經到了兩旁,對這個他們從小耳濡目染的大豪傑禁衛們還是很包涵麵的,未加手銬腳鐐,對祁隆做了個請的手勢,亦步亦趨跟在他前麵,這是他們這些微末之人能為這員大將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風愈來愈大,呼呼作響,吹得灰塵捲起,迷了人的眼,赤了目。
阿誰粗糙的布娃娃是祁采采兒時戲耍之作,送予阿爹壽辰的禮品,自采采出嫁後祁隆卻將此物當作寶貝般保藏著,出征時更是當作護身符帶在身邊,他的兒,他的采采去京都不知受了多少磨難……
回紇王傳聞祁隆要走,甚是焦心,誤當大雍要撤援,年老的回紇王幾次三番欲開口扣問,畢竟化作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