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說尚未夜禁,但大街上的行人已經漸少,馬車一駛進常府街西頭的那座木質牌坊,立時放慢了腳步,前頭隨車步行的侍從早有一個撒腿飛奔到了中山王府的西角門上,雙手遞進了帖子,不消一會兒,西角門上便讓開了通路,連查驗都不查驗,就放了一應人等出來。馬車過了甬道拐了兩個彎,倒是在一處小小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但是吳員外?”
屏風背麵的王夫人穿戴一身半舊不新的石青色交領斜襟右衽衫子,看上去樸實,容色間卻帶著幾分朱紫們常見的超然。她靠在太師椅上如有所思聽著吳守正說話,不時看向一旁的王世坤和中間那一向不敢昂首的小廝,見兩人對於吳守正的話都冇有暴露任何異色,小廝更是每到關頭處所就悄悄點頭,她曉得外頭那人並冇有敢打誑語,因此聽著聽著自但是然麵色霽和。但是,臨到最後吳守正俄然驚醒似的說出的一番話,卻讓她驀地之間收起了笑容。
“好教夫人得知,小民曾經在徐六爺設席魁元摟賀高升的時候,見過有人給了這徐七公子一張大紅名刺。小民探聽過,除了點過翰林的,就隻要這內書堂出來的老公公們,方纔氣在常日用這等色彩的名刺。那徐七公子並不熟諳多少人,小民惶恐,恰是為了那張大紅名刺,小民跟著王公子去清平樓那天的上午,纔會想起去徐七公子那兒通門路,成果卻碰了個釘子。據小民厥後猜想,多數是傅公公所贈。”
“那徐勳可有對你說過,傅公公送了他一張大紅名刺?”
這傍晚時分,王家看似寒酸的大門口還停著一長溜馬車,而大門口右邊的門房裡,狹小的處所坐著七八小我,即便如此,這些還都是個個笑容滿麵。畢竟能進得這道門,比之在外頭乾等冇但願的老是好多了。隻說話之間,較著帶著外埠口音的吳守正自但是然被架空在了外頭,他也不在乎,隻一個勁地探頭往外張望,那些嘲笑隻置若罔聞。當門彆傳來好一陣鼓譟的時候,他趕緊站起家來,公然,下一刻,就有人挑簾子探進了腦袋。
“那是大少爺看上的人,誰曉得甚麼來源!”
“不敢不敢。”才方纔斜簽著身子坐下的吳守正倉猝又跳將起來,深深又是一揖到地,“小民隻是一介粗鄙之人,那裡談得上指導王公子。”
見王世坤動了動下巴算是肯定了這一茬,吳守正立時暴露了更加誠惶誠恐的神采,內心卻想起了今早去見徐勳的景象。想到那年紀悄悄的少年郎一言料準了此事,他自是平增畏敬,低下頭假作恭敬的同時,少不得又把那些肚子裡預備過的言辭嚴嚴實實辦理了一遍。如此一來,他這一起上天然是心不在焉。王世坤當然對他這態度不在乎,可一旁服侍的小廝倒是王夫人派給王世坤的,少不得將他這幅景象都看在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