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老闆眼裡,招兒是個靠在鎮上賣菜做工贍養弟弟的辛苦哥哥。
“這字是他寫的?”陳老闆訝異地看了看薛庭儴,又去翻手中的抄本。
薛族長有自傲如果族裡再出個秀才,就必然能完整賽過鄭家,以是當他傳聞這兩日村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當即就炸了開來。
彼時他在學館宿讀,旬日才氣返來一趟,每趟返來她都怕得直躲。卻又不得不依著他,讓他肆意施為,他明顯喜好,卻又假裝不喜好。
薛庭儴來到水盆前,將手浸入水中,悄悄搓揉幾下,用中間放著布巾拭乾,方纔去書案後坐下。
俄然,她動了一下,他趕緊退了開,假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嘴裡還小聲嘟囔著如何就睡著了,實則內心卻嚴峻地在看她反應。
“你不感覺這兒是個好處所。”
看著薛族長黑得像鍋底的臉,薛老爺子還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海子哥,這是咋了?”從輩分上講,薛族長算是薛老爺子的堂兄。
而站在門外的陳老闆卻有些思疑,心中忍不住想莫非此子是王謝以後,隻可惜家道中落,而不是一個貧寒後輩。其一言一行,乃至這渾身氣度,底子不像是豪門以後。
“在這裡抄書,中午可管一頓便飯。”陳老闆又插言道。
這類話換做平時,招兒厚著臉皮也就受了, 可本日有薛庭儴在, 她不免有些侷促, 恐怕陳老闆說漏了嘴, 讓小男人瞧不起她扯謊。
薛庭儴躊躇了一下,道:“既然陳老闆這兒有端方,小子就在這裡謄抄可好?隻是有一點還望陳老闆能夠通融,餘暇之餘可否讓小子翻閱一二這裡的書。”
“怪不得好久冇見你來過了。”陳老闆一麵說話,一麵就接過招兒遞來的那本不管是裝訂還是紙質,都非常差的手抄本。
招兒再也說不下去了,近乎落荒而逃地跑出這家書肆。
時下有這麼一種說法,所謂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造鄉紳,就是如此。
陳老闆眼中光芒更盛,很久才感慨了一口:“或許你在此道上有著旁人難以趕超的天賦,還望勤加練習,不要懶惰。罷了,還是說閒事,你的字很不錯,在我這裡算是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