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您再睡一會兒。”
隻是阿誰夢太清楚了，那氛圍中包含的高粱香, 她倔強緊抿著嘴角的弧度，都讓他身臨其境。另有她被氣哭的眼淚, 晶瑩剔透閃動著七彩光芒, 他想伸手去觸摸, 卻被人搖醒了。
王銘晟湊到他的臉側：“可惜我娘命大，我命也大，那艘沉了船並冇有殺了我們，而是為人所救。你知不曉得，這麼多年來，我日日夜夜都想看到這一幕。可惜你命太長，又權傾朝野，我隻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能夠將你踩下來的位置……”
“大人，您說甚麼？”
為了證明那統統都隻是他做夢，他還特地地舉手看了看。
招兒的嗓門特彆清脆，這話天然不止是說給孫氏聽的，還是說給坐在正房堂屋裡趙氏聽的。
世人隻知首輔大人待人親和，禮賢下士，殊不知首輔大人也有陰狠暴虐的一麵。這些年凡是有人想從他之前的舊事中做文章的，十足做了孤魂野鬼。此中到底又添了多少條冤魂誰也不知，能曉得的大略也隻要王銘晟這個‘苦主’。
這死丫頭能做甚麼買賣贏利，不過是從野地裡挖個三瓜兩棗的，拿出去騙騙城裡人換幾文錢罷了。
薛庭儴眨了眨眼皮，胡三覺得他另有甚麼話要說，附耳湊在他嘴旁，卻隻聽到一句：“我冇有……”
傳個幾代冇有題目！
孫氏夙來都是隻進不出的性子，想讓她拿出一文錢比登天還難，更何況是借給二房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哦, 不, 他現在已經不是首輔了。
薛庭儴哼笑了一聲，半闔上雙目，冇有說話，一副較著懶得理睬他的模樣。
等胡三焦急昂首去看，卻看到薛庭儴大睜著的眼睛，和灰青色的臉。
……
明顯是麵龐乾枯，較著行姑息木的白叟，可僅憑他那雙風波不驚，淡但是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的眼，就讓人不敢對他有涓滴忽視。
剛過中午，伴計阿才就來給薛庭儴送飯了。
他不是薛庭儴，阿誰薛庭儴是他夢裡的人。
王銘晟一貫以沉穩內斂，深藏不露而著稱，人前笑得如此暢快，大略也是第一次。
“實在本官是為本身而來，我就是來看看當年阿誰拋妻棄子攀龍附鳳的小人，現在是如何一副孤苦伶仃的慘狀。恐怕薛大人現在死了，連個披麻帶孝的先人都無，實在也是薛大人太看不開，不過是一場戲罷了，聽一聽看一看也就罷，怎就把假戲當真，將本身氣成這副模樣？是知己不安，還是怕本身真臉孔被世人所知，遭人唾罵，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