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挪幾步, 將身子擋於馬車前,正挨著窗牖。
就在這纖細的聲響堪堪收回之際,岑彥腰間的鏽春刀業已拔出!他雙手合持著那刀, 鳳眸細眯,狠狠盯死了竹叢那處。鋥亮的刀鋒在潔白月色下收回蕭蕭寒光。
自從汪府遭此一劫後,他曾幾度擔憂汪萼心生怵栗,就此打了退堂鼓。畢竟此人知之甚多,如果當真起了離開之心,便是難再留他。
幸虧終究虛驚一場。想來那馬車裡坐的,應當就是這府裡的仆人,趙侍朗。
幸虧她剛返來那會兒藉著來灶房用飯的機遇,已踩好了點兒,現在倒也算是輕車熟路不必走冤枉道。
紅燈皎月,謝正卿興趣倒是頗佳,撩起袍襟拾級而上,百尺高台堪堪啜口茶的工夫便登了頂。
四個丫環兩兩跪於同側,畢恭畢敬的候命於亭外的石基上。
隻是先前在竹林實在把她嚇的不輕巧!眼看著那馬車隔著小溪俄然駐停下來,車前另有保護手持利刃,磨刀霍霍。
自竹林往書房來的這條路上,寬豁無遮擋,如果行動慢了不免不被人發明。先前後院兒的大嬸兒就細心叮嚀過了,今晚這府裡的主子要返來住,讓她千萬不能分開後院兒一步。
算了,不管了,先把書偷出來再說!如此想著,蘇妁便推了一把書房的門,瞬時身子隱進了黑暗裡。
是本身運氣太好呢,還是有甚麼貓膩?
丫環們領命倉促進下後,謝正卿纔在倚欄旁的檀木案前坐了下來,向下望著府中的肇秋景色。
“王爺,下官這些日子閉門不出,早已看破想透。當初送那六個鐵勒人來汪府的是謝正卿無庸置疑,他料定了下官不會留活口,故而放出風去,讓那些鐵勒人見到族人的屍首,來尋我複仇!這等事無需憑據下官也堅信不疑,要憑據又有何用,縱是擺到聖上麵前……”聖上又敢為他做主麼。
一道道菜肴傳至高台之上時,仍冒著絲絲熱氣兒。
麵前這個麵如冠玉的當朝首輔,又豈是她們這點兒貧賤命格肖想得起的?
駛過水榭,便到了中院兒謝首輔的居住。
馬車駐停,隻見謝正卿踩著步梯沉穩下車。他邊往房中走去,邊對著身後隨行的岑彥詢道:“我記得這院子的水榭中有一處高台?”
斯須,見謝正卿加了件外袍出來,徑直往琅琊台那邊走去。
那不恰是……
酒肴是自打收到大人回府的信兒後便經心備下的,為了行動快且穩妥,下人們從底例隊至頂,一起伐鼓傳花般運上去。